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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你怎么也哭了？”

殷于野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只能做口型。

何时摸了摸脸，满手水迹。他可以控制表情，却无法控制情绪，那些眼泪太烫了，烫得他很疼。

他抬起手，抹掉对方未干的泪迹：“累不累？”

殷于野闭上眼睛，握住那只手，又落下一轮失控的泪水。他突然理解了他们的沉默，那些不能被轻易说出口的话，意味太多。

我爱你。

这句话可以有不同的解释，重点落在第三个字和第二个字时，意义完全不同。殷于野对它的理解停留在第一种，他爱他们，因为他们有太多值得被爱的地方。而叶深与何时显然是第二种，他们都被“爱”的定义困扰，又很努力，让自己有爱的能力。

所有人做出选择时，都清楚他要付出代价，只有自己，肆无忌惮地透支着别人的爱。

当他背叛父母多年的培养，去追逐自己的人生时，当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沉溺于和两个男人的不伦关系时，完全没有考虑父母的处境。现在想来，他们的出走究竟是为了新的追求，还是在逃避亲友的舆论？

他再也没机会知道。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何时开车。

自始至终他都没说安慰的话，殷于野看着他的侧脸，却生出一种安全感。和叶深润物无声的温存相比，何时更加低调，几乎让他忽略。他同时发现，何时远比自己想象的坚强，虽然他看上去那么容易破碎。

殷于野没能继续想下去，那种撕心裂肺的宣泄透支了他的体力，使他一回去就陷入昏睡。

何时同样疲惫，却无法入睡，白天他用尽全力才制服殷于野，撞出一身瘀伤，动一下就浑身疼。

他无法休息的原因不是这个。

叶深嘴上说他有办法解决何欢，手中的剧本却永远也写不完。何时看过几个版本，叶深所谓的“办法”，就是在剧情和人物里，埋下一些只有何欢才能看懂的伏笔，想以此劝他放弃。

这种做法不能说无效，因为每次何欢的修改意见都比上次少些，叶深的剧本在无形中化解着他的戾气。他相信，总有一天，何欢会停止这种无谓的纠缠。

可他不配，何时想。

他仿佛又看见那根明晃晃的白发，键盘敲击的声音间隙，不时传来咳嗽声。

那个人不配。他在心里默默重复。他不值得叶深浪费生命去挽救。

他要把叶深释放出来，也要撑住殷于野。

殷于野睡得很不踏实，不时抽动身体，何时替他盖好被子，无声地退出卧室。

“去医院吧。”他把叶深的咖啡换成温水，“拍个胸片。”

“吃点消炎药就好，”叶深不以为意，“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感冒从不吃药。”

何时把药摆在他面前，不再坚持，叶深固执起来，他和殷于野都没办法。

“今天早点睡，总可以吧？”

叶深笑了笑，合起电脑：“我下班了。”

这些天何时做的事，他全看在眼里，只是何时又犯了那个什么也不说的毛病，独自把弦绷紧，让他忍不住想帮他放松。

何时坐在浴缸边上，身上被涂满泡沫，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要跌进浴缸。

他很不满：“好像在洗狗。”

叶深笑起来，又在他头上挤上洗发水，揉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