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何欢已经不只是出版商,他手握几部炙手可热的大剧,以制作人的身份,让自己又火了一把。
见面之前,他早就读过何时给他的剧本。
“叶深啊叶深……我真是,一辈子也写不出这种故事。”
何欢坐在何时对面,同样的沙发,同样的视线高度。
“不过,我也不会去写。”他又说,“太难受。”
何时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何欢受不了他的眼神,喝茶躲过他的目光,“你要拍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你不是说过,愿意支持我吗?”
“我拿这钱做慈善,还能混个名声呢。上一部色情片死得那么惨,你还不长记性?”
“我不是为了自己。”
何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爱情。”
何时反问道:“可笑吗?”
何欢笑了一会儿,笑容渐渐淡下去:“一点也不可笑。”
他看着面前的茶汤,已经氧化成棕色,他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这东西对我来说太遥远,我只有欲望。”
何时忽然感到,眼前这个人没有他呈现出的那么光鲜,和叶深一样,心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苦涩。
他心里一软,脱口而出:“哥。”
何欢的表情凝固片刻,随即露出无懈可击的笑:“你倒是能屈能伸,有长进。”
“别装了。”
何欢被毫不留情地揭穿,也不尴尬,他又抿了一口那苦涩的凉茶。
“你想要多少钱?”
何时没说出任何数字,目光有些复杂:“你这又是为什么?为那一声‘哥’?”
“我不知道。”何欢摇摇头,“你叫不叫哥,都无所谓。有多少人排着队叫我‘大哥’,如果我愿意,他们还会叫‘爸爸’。”
“可这也真没意思啊……”他嘲讽地笑笑:“没意思透了。”
“你觉得我那一声‘哥’,和他们没有区别?”
“不一样,何时。”何欢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诚恳,“你跟他们不一样。”
“没区别。”何时也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我用亲情诱惑你,和他们没有区别。”
“你也别装,”何欢提醒他,“你知道,那不一样。”
他知道,何时有求于他,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想支持他们的电影,不只是为那一声“哥”。这些年,他做了太多自己不想看的东西,换来挥霍不尽的钱财和名声,可他心中依旧有个无底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钱能解决许多问题,甚至能解决许多人,却解决不了何欢的空虚。
“我不想解释,何时,你说个数,多少都行,这次不够以后还可以追加。”
何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何欢突然有些烦躁:“你就当我有钱没地方花吧。”
殷于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何时,他们沉默地等电梯,各自都在思考,如何把收获告诉叶深,又不让他感到负担。
他们一直沉默到走进家门,夕阳斜射进房间,给迎在门口的萨摩耶镀成金色。厨房没关门,散发着温暖的烟火气,做饭的声音利落而从容。
“回来了?”
饭菜起锅的声音,叶深的声音,他把一盘菜送到餐桌上,对他们笑了笑。
他做饭总是不系围裙,身上也总是干干净净。
何时忽然感到胸口有点热,殷于野已经走过去抱住他。
“还有一个菜。”叶深拍拍他的背。
“想先吃你。”殷于野说。
叶深又笑了出来:“这么调情,未免太古典了。”
老套就老套吧。何时想。
他走过去,亲吻他的嘴。
“我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