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王九阳一脚踹翻出去。
他倒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剑气在体内袭击他的五脏六腑,满腔尽是被碾碎的痛苦。
王九阳见林间衆人仍被竹枝攻击得东躲西藏,道:“樊家弟子听令!”
近处被困的弟子听见了,都挣脱桎梏勉力飞至他身边:“大师兄。”
“布剑阵!”
“是!”
三把辟邪剑齐发,以王九阳手中天玑为首,带着摧山裂海的强大气流攻向曲流觞。
乌云遮日,寒风凛冽,竹海翻涌,剑气逼的在场每一个人都身魂欲裂,内脏像被烈火焚烧,痛苦的哭嚎声四起。
剑阵中,曲流觞疼得没了知觉,神思开始涣散,睁眼看着那雪白的剑像骏马飞驰而来,他闭上眼,便没能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影越过衆人扑倒在他面前,坚定地抱住他,为他挡下这雷霆一击。
耳畔有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呲——”
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腻腻的湿滑。
曲流觞怔了一瞬,失声痛呼:“若言!”
祝若言的背後被三把剑同时贯穿,仍旧死死跪定没有倒下去,她挡在他身前,曲流觞触到她冰凉的,布满泪痕的脸,泪水汹涌而出:“若言……”
祝若言靠在他肩上,张开血肉模糊的唇齿,断断续续道:“我从来……没後悔过遇见你……”
“流觞,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再相遇,到那时,我来护你,再没人能阻挡我们……”
曲流觞头埋在她颈间,道:“好。”
王九阳冲过来召回辟邪剑,见这场面,只呆了短短一瞬,继续持剑抵住曲流觞:“受死吧!”
曲流觞一挥手,用尽最後的妖力操控竹枝将几人绑住困在原地。
祝若言靠在他怀里,忽感自己背上钻心的痛楚逐渐减弱,正觉奇怪,抱着曲流觞的手猛地触到一阵黏湿。
她难以置信地松开手。
自己身上几个血窟窿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同时,曲流觞的胸口裂开一个大洞,鲜血源源不断往出涌,染红了她的眼。
“这是……怎麽回事?”她颤抖着捧起曲流觞的脸,“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曲流觞在这一刻感到由衷的放松,幸好,她会没事。
他脱力躺倒在她怀里,在最後一刻抓住她的手:“若言。”
祝若言捂着他的伤口,拼命堵住从指缝里冒出的血:“为什麽……”
“因为,我不舍得你受伤,”曲流觞举起沾血的手温柔擦去她的泪,“我护不住你,只能代你受所有的伤,若言,别忘了我,答应我,要活着。”
“流觞……”
化为飞烟时,曲流觞是笑着的。
一如当初在上城游船初遇,他望着她手中的画,朝她温然一笑,眼眸清亮若暗夜星辰:“闻名不如见面,祝姑娘一手画技果真出神入化,在下曲流觞,不知可有幸能求姑娘一幅丹青?”
人生若能始终如初见,那该是怎样的美好。
怀里空落落的,唯馀一滩赤血。
祝若言呆滞了许久。
直到一柄冷剑抵在她面前,她才擡眸看眼来人。
王九阳道:“到你了。”
祝若言目光虚无,晦暗而空洞,须臾,轻声道句:“不劳你动手。”
发力咬破嘴里的药粒,唇舌间立时充斥浓重的苦味。
她流尽眼泪,安然倒下。
“流觞,我来陪你了,等我……”
人很快没了生息。
王九阳身旁弟子先上前查探:“师兄,她服毒了。”
“死了吗?”
“死了!”
“死了便好。”
他望眼身後仍在疯狂扭动翻涌的竹林,道:“快去救其他人!”
又指挥另一个弟子:“好好看看她到底死没死透,另外,查清她所服用毒药是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