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憋下嘴。
这一次,她也不想的。
雪夜瞅过去,那姑娘早不知去了何处:“是她?”
昭歌摊手道:“她身上沾的,不知是不是她,不过这妖气极其微弱,只有一丝。”
这一丝放在其他除妖人那兴许根本发现不了,可这逃不过她的鼻子,方才闻到的刹那,她还有点懊丧自己的鼻子为何要这麽灵敏。
那个姑娘文文弱弱的,她还挺喜欢的。
总不会又是个妖吧?又是个女妖?
感慨完,昭歌静下心细探那丝妖气。
从这缕妖气中,可解读出大致信息——这丝妖气格外纯正,没有血气,此妖,是个善妖,从未害过凡人,且修为不低,至少在千年以上。
一个有千年修为的善妖?!
昭歌提在半空的心完好无损地落下来,甚至还激动的急蹦两下,满腔都在叫嚣着两个字:难得。
太难得了,千年,这较之人的寿命漫长十倍的岁月,足够一个凡人在轮回道上走过十遭,多麽艰苦无尽,这个妖竟然坚持了下来。
而且,她没害过一个人。
大概这千年来,她都躲在某处潜心修炼吧,昭歌猜想。
也幸而她是个善妖,按理,她是不用除去她的。
没开心多久,昭歌心内又是阵战栗。
按理,她是不用除去这妖,可如今这巫溪城里遍地都是捉妖师,还有樊家人在,她能发现那姑娘,难保别人不会发现。
她捕捉妖气的本事师承师父,要胜于松陵大半捉妖师,可樊家到底是名门,这些年所得法器不少,若有强硬的,怕是那妖隐藏再深也能探出来,而王九阳本就为他没能杀掉弄影一事耿耿于怀,若被他发觉此妖踪迹……
想到这,昭歌去到方才那姑娘出来的店里打探。
店老板告诉她,那姑娘名祝若言,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家住巫溪上城,有时会亲自乘船来下城送画,除了这些,老板还与她扯闲道:“那姑娘已成亲了,听说与夫君琴瑟和鸣,是巫溪上城的一段佳话呢,哎呦呦,可羡慕死人了。”
出来後,她告诉了雪夜老板娘的话,道:“为何我感觉,我们这次,又得目睹一对有情人分离了。”
雪夜道:“她既是善妖,不会如此吧。”
昭歌却觉得不妥:“妖来凡间,多半都是来找她的命定之人过情弦的,只是,我总觉凭她这千年修为,这情弦早该过了,可她如今还留在这里,甚至与凡人成了亲……”
妖一旦过了情弦,也就没了留在凡间的理由,必得离开了。
这里于妖而言,可不是什麽值得久留的地方,危险防不胜防,凡间捉妖师,最忌讳妖搅合进凡人的命途里,与之纠缠不清,长期在凡间待着,即便是善妖,遇到个不讲理的捉妖师,也会收了你,毁了你千年修为。
答案很明显了,雪夜道:“那她也许是舍不得走吧,可能在凡间有所牵挂。”
昭歌沉吟半晌:“我得去看看。”
***
巫溪上城离下城隔着足二里的水路,收拾完行李,昭歌与雪夜坐上渡船前往,行船之上人稍多,间有堆贩夫走卒,频频议论下城闹妖邪之事:
“你瞧,我早就说过,有樊家人在,这妖邪根本不可能逃脱。”
“昨日,闫将军不是言及是那几位捉妖师一同出的力?”
“场面话罢了,我问你们,那堆捉妖师里除过那位樊家公子,别的你们还认识谁?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俗人,哪有樊家人厉害,将军这麽说,那是不愿驳了他们面子,毕竟往後再出妖邪,还得指着这些人呢。”
“可不是,樊家名震临江,此次若非他们来,凭那几个家夥,还不知要闹成什麽样呢。”
“百姓们都传此次除妖,樊家是主力,你没瞧见他们回来时,唯有那樊家门徒身上沾着血?”
闻声,昭歌在旁心想,这到底是遂了王九阳的愿。
他没能杀掉弄影也不要紧,反正这些人都相信是他做的,这便够了。
樊家是极善经营,乐于笼络势力的家族,临江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几乎都拜在樊家麾下,每致一处,他们的行事都十分高调,那些百姓,也愿意信任并崇拜他们。
过去几年,樊家就是这样一步步占据百姓的心,被衆人的称赞推到其他世家望尘莫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