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阔就是个乌鸦嘴,半夜急诊一个电话打到值班室,姜清衍头重脚轻上了手术台,出来护士急忙给他喂了两支葡萄糖,强撑着回了值班室盖上外套倒头就睡,快中午才醒。
手机里有两条微信,都是裴琛上午发过来的,一条是问他回去了没有,他没回复,裴琛猜到他应该是上手术了。第二条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姜清衍点开放大,整个人立马清醒,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姜清衍就迫不及待地问:“你遇到萧阔了?”
裴琛的照片正是他的大学,图书馆前人工湖的栏杆处。
裴琛没答,问:“刚睡醒?”
“后半夜有个急诊手术。”姜清衍裹着羽绒服翻了个身,脑袋里像被人用铁球砸,声音也软了:“你怎么去我大学了。”
他还没起床的时候与冷静的姜医生判若两人,很慵懒,裴琛靠在栏杆旁看湖里的鸳鸯:“你读书的地方很漂亮。”
姜清衍哼笑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昨晚在酒店走廊碰到了,他给我看了你们读书时的照片。”裴琛解释道,虽语气正常,但这就是个吃醋介意的行为。
“你生气了啊?”姜清衍发烧头脑不清醒,并没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解释的必要:“那是快毕业的时候我们导师帮我们拍的,当时……”
“清衍,”裴琛打断他:“我没介意,那是你的过去。”
姜清衍迟钝了两秒,裴琛才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医生值班室也不消停,外面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窗帘拉着但不怎么遮光,裴琛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姜清衍闭着眼捱过一波头疼,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裴琛就是他戒不掉的瘾。
挂了电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姜清衍穿上外套,慢吞吞地往食堂走,身后被人突然拍了下肩膀,姜清衍差点被这一掌拍跪下,幸好陈寄伸手扶了他一把。
“你这脸色。”陈寄吓了一跳,“不会是被我吓的吧?”
姜清衍哼哼一声:“是,赶紧用你的饭卡给我刷碗面,不然我找你麻烦。”
他这虚弱的模样让陈寄不敢拒绝,扶他占了个座位,自己跑去煮面的窗口要了两碗番茄煎蛋面。
“发烧了?”陈寄看他。
姜清衍病恹恹地夹了一筷子面:“昨天体温37。7,中午吃了一颗布洛芬,凌晨三点上了个手术,快六点下来,一直睡到现在。”
“37。7就吃布洛芬,你怎么想的。”陈寄帮他剥了个鸡蛋放在碟子里:“祁南都干不出这种事。”
“难受,要上班啊。”姜清衍喝了一口热乎的面汤:“你家祁南又不用连轴转,还有时间过来送咖啡。”
陈寄筷子一停,姜清衍懒懒地看他一眼:“昨晚他来找我了,我们聊了一会儿。”
“聊什么了?”陈寄追问。
“聊我和裴琛,聊你们俩。”退烧药早就过了药效,姜清衍半趴在桌上,“我和他说阳州很美,让他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他说再说。”
这是陈寄和祁南之间没办法沟通的点,他们甚至没法心平气和地坐下好好聊这个话题,祁南的态度永远是逃避的,只要起了个头两人多半就直接滚到床上去了,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人再提,就假装它不存在。
“是啊,再说吧。”陈寄知道祁南需要时间,他得等。
一起吃了顿饭,陈寄陪姜清衍回了度假村,今天周末,裴朵朵不用上学,正撅着屁股跪在椅子上画画。
姜清衍走过去,伸手捏了一把他肉墩墩的屁股,笑着问:“朵朵画什么呢?”
白纸被他涂成了五颜六色,正中间勉强看得出是一个抽象版生日蛋糕,上面画了好多线条。
裴朵朵一脸苦恼:“爸爸明天生日,我想给他画了贺卡,要画三十多根蜡烛,可是我只会数到二十。”
姜清衍这才惊觉他还不知道裴琛的生日,盯着黑乎乎的线条看了一会儿,拉着裴朵朵的小手指一根一根地点着数,又用水彩笔把没画完的都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