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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下雪的祁连山麓,跟花朝喝酒。
彼时,她和沈清明理念不合不欢而散,不料被群鬼抓住,为了救她,以自己做诱饵进入万鬼窟。
巳予问他:“沈清明,为什麽救我?”
耳边群鬼嚎哭凄厉无比,两个砰砰乱跳的心撞在一处。
沈清明揽腰搂紧怀里的人,狂乱炙热的吻大雨般落下来,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巳予轻搡未果,听见沈清明沉稠微哑低语:“软软,我很想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软软,是她的乳名。
那一张凉薄的脸却有一双深情的眼,巳予受了蛊惑沉沦其中主动回吻,呢喃着说:“好。”
画面一转,沈清明在小竹屋里孤苦无依四百年等一个不归人,从旧年烟雨清明,到新年烟花上巳。
巳予心疼不已,她张了张唇,想告诉沈清明,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可是——
这是梦啊,沈清明已经不在了。
她流出了眼泪,冰凉的,绝望的,耳边传来低唤,“阿巳,阿巳,你做梦了,醒醒。”
巳予倏地睁开眼,看见沈清明坐在榻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咬了一下唇,好痛。
这不是梦。
“沈清明?”
“是我!”
太好了,沈清明没死,他没死!
巳予扑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她边哭边骂人,“你知道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被怨魔扒了骨肉做成了鞭子,我心都碎了,沈清明,你怎麽可以这麽对我。”
沈清明任由她发泄,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哄,“都是我不好,你哭成这样,我也要心碎了。”
巳予突然停住,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不,你好,你最好,是怨魔坏,怨魔最坏。”
沈清明配合道:“是是是,他坏,他坏死了。”
巳予重新环住沈清明的脖颈,这个跟怨魔对峙时铮铮铁骨的节神,抱住她失而复得的爱人,哭得像个孩子。
几百年了,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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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柳中元来了,带来了一本书——《黄历》。
据说民间依赖这本书记录二十四节气丶吉凶宜忌丶星宿丶月相,指点物候农时。
沈清明牵着巳予的手,并不理会这本书,问:“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巳予後来才知道,她跟怨魔那一战後,她沉睡了将近一年之久。
她醒来身体一直不好,沈清明一直不让她出门,没想到今日竟然得到了特赦令。
依旧是上京城,依旧是林巳酒馆,门一打开,门口排起了长队,她看到姜衡在门口卖酒,街上人来人往,锣鼓声由远及近,沈清明牵起她的手,指着舞龙舞狮让她看。
妙龄少女端坐在龙头上,她怀抱着一束桃花,手里腰间别着一壶酒。
花巳予停住脚步,那少女从龙头上一跃而下,快步朝她跑来。
她被桃花塞了满怀,少女抱住她:“阿巳,我好想你啊。”
春风杨柳万千条,风吹过黄历,定在那一页,三月初三,上巳节,诸事皆宜。
攘攘尘世间,挚友在侧,恋人在怀,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