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游川杀青后,因为胃病的缘故,又在森市停留了几天。
这期间虽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放他出院,但宴凉舟为了能有更多的人来监督他,便把他不好好吃饭导致胃痛的不靠谱“罪行”告诉了沉山晴。
于是回家休养后,每到饭点,沉游川便会收到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的一丝不苟的监督。
因为担心他,沉山晴甚至改变了在森市多住一段时间的计划,在几天后沉游川“休假”结束重返华京时,提前跟着他来到了华京。
在此之前,宴凉舟到底没能在森市继续停留,而是在他第二天出院的时候,就被宴乐逸一通电话紧急叫走了。
华京,宴家老宅。
老爷子难得来了兴致,喊儿孙们聚起来吃顿饭。
被叫回来参加家宴的宴凉舟坐在宴乐逸旁边,看着他和二房的表哥们你来我往地打机锋,自己则像往常那样渐渐神游天外。
不知道游川的身体好些没有?这次告白做得半成半不成的,果然还是得再筛选一下之前的方案,来一个完美的告白仪式。
正想着,这把火就烧到了他的身上。
宴老三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凉舟最近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整治江家的这一出,让圈子里都暗骂我们宴家冷血无情赶尽杀绝。”
宴凉舟喝着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宴乐逸就抢先给他呛了回去:“江家是自己坏事做尽,自掘坟墓。三哥同情他们,怎么?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吗?”
这是在讽刺宴老三手脚也不干净,才会心虚同情江家。
“不说暗地里处置的那些,就单单江家被爆在网上的一部分事,哪一个看了之后不对他们的下场拍手称快。因为猜到是我们家出手,集团的股价不是还涨了吗?”
宴老三一噎。宴氏集团的股价确实涨了一点点,但收益最大的是宴凉舟和宴乐逸名下的公司,跟他们不怎么沾边啊。
宴老四声援道:“三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圈子里大家绕来绕去都是姻亲,办事不能太极端,做人得留一线啊。”
宴凉舟神色淡淡地放下茶杯:“所以我不是给三哥留了几个,让他去当好人邀买情面了吗。”
宴老四被噎得脸色发青。宴乐逸噗噗笑起来。
江家虽然可恶,但一个大家族里也不可能人人都坏事做尽,还是有一些干净的,宴凉舟本就没打算对这些人做什么。
结果宴老三假惺惺地,以替宴凉舟赔罪补偿的名头上赶着去慰问,想在圈子里留下一个仁善的美名。
有些人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宴老三,江家也不敢那么大胆子动这样的手彻底惹恼宴凉舟,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不至于“死”得那么难看。
见老三老四都被怼了回来,宴老二温和地笑道:“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凉舟自小就听话省心,长大了叛逆一段时候也是成长的阶段,你们不用这么去说孩子。”
宴老二虽然是同辈的表哥,但其实没有比宴百合小几岁。
他说这话,看似是在替宴凉舟说好话,实则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长辈”的地位上,倚老卖老去压制他。
宴凉舟自然不会被迷惑,只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二房的表哥们。
五表哥作为二舅最小的儿子,从小被宠坏了,从小纨绔变成老纨绔,年近四十了还天天混吃混喝花天酒地,看起来胸无大志。
日常为了争家产上蹿下跳,背地里爱玩手段的一般是老三和老四。
大表哥年近五十,身为长子和确定的第三代继承人,向来是稳坐钓鱼台,大多时候是在商场上用“阳谋”来恶心人,挤兑宴乐逸。
至于这位二表哥作为第二顺位,也比下面的弟弟们稍稳得住些,但他针对自己和宴乐逸的立场向来是很分明的,只是比其他人话说得好听罢了。
对方刚才在老爷子面前打圆场,实则还在暗指他现在不听家里的劝告,行事冲撞鲁莽。
差着那么多年龄带来的阅历,宴凉舟不打算跟对方虚与委蛇玩弄话术,直接有话直说:“叛逆倒不至于,只是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不同。”
“或许等我到了二哥的年纪,就也能做事留一线了。毕竟论起出格,我跟表哥们年轻时候还差得远呢。”
习惯了宴凉舟之前“闷葫芦”的样子,见他一下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宴老二的笑容还有点挂不住。
他端着“长辈”的派头:“凉舟,人还是得谦虚受教。正是因为哥哥们当年吃过亏,才不想让你们……”
“行了!”压轴出场的大房大表姐走进来,不耐烦地打断了宴老二爹味十足的说教,“你话说得好听,也没见你干出多漂亮的事。”
“凉舟整治江家,我们家又没有吃亏,天天揪着这件事跟长舌男一样喋喋不休,你们也真够闲的。”
大表姐穿着干练的西装,冲老爷子打招呼:“爷爷,我妈身体不舒服,我爸陪她去医院,说让我来给您赔罪,这次的家宴他们就先不来了,回头再单独来看您。”
大表姐明显也是从什么会议上匆匆赶回来的。老爷子知道她公务繁忙,没有对她的迟到表示什么,只点点头:“知道了,坐下开饭吧。”
大房继承了家里的政治资源后不但迅速站稳了脚跟,还又拼出了一番新天地,现在不靠老爷子,反而是家里后辈时常要仰仗他们。
这便是大房夫妇可以缺席家宴,大表姐还敢在老爷子之后到场的底气。
宴凉舟看着上头外公和大表姐其乐融融谈论时局政策的场景,静静垂下了眼。
这份底气是他正在追求的东西。只有自己站稳了,他才不用担心家里人会对沈游川不利。
家宴吃到一半,大家也向老爷子说起各自最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