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返程机票买在决赛后的第二天,左沐还要在利雅得再待两日。
他在酒店房间里看了决赛直播,徐畅然对阵目前世界职业排名第三的英国球手霍金斯。面对来自强手的压力,徐畅然打得颇为稳健,一度将比分追平,直至霍金斯以长台架杆送入最后一颗黑球取得胜利,徐畅然获得沙特公开赛的亚军。内场摄像机在他脸上定格了两秒,他露出礼貌的微笑,走上前祝贺对手。
左沐关掉了电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遍遍重现着自己打球时的画面。
不甘心当然是有的,但更多是一种迷茫的情绪。比赛中的徐畅然内核稳定,从他击球的判断和对全局的掌握,能够看出扎实训练的结果。左沐很清楚自身的优势与短板,可是该从哪里寻求突破,并非一昧苦练,他还没有头绪。
这天他待在酒店没有出门,袁志去附近的商场给媳妇买化妆品和手袋,去了大半天也没回来。左沐在晚餐以后给黎晔打了个电话,聊了十几分钟,明天就要回国了,尽管比赛留有遗憾,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黎晔,左沐暂时把台球放到一边,决定到酒店的免税店给黎晔挑件礼物。
他在店里选中了一条领带准备付款,瞥见徐畅然从外面走进来。左沐没有回头,徐畅然穿过几排陈列架,径直走到他跟前。
“买礼物?”徐畅然看着左沐手里的领带,笑容微妙。
左沐没有回应徐畅然的试探,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决赛很精彩。”
他原本以为徐畅然也来这里选购礼物,没想到徐畅然站在一旁等他付账,而后又叫住他,“今晚没事吧,一起喝一杯?”
免税店对面就是一间开放式的酒吧,左沐找不到理由拒绝,跟着徐畅然走到吧台边,点了一杯鲜啤。
这一晚的聊天内容和飞机上那次有些不同,徐畅然主动说起自己在英国训练的事,都是与台球有关的内容,左沐听他聊的时候居多,偶尔也说到自己的台球启蒙和训练经历。直到这时徐畅然才明白,之前在飞机上找的那些话题都不对,事业才是左沐的兴趣所在。
后来徐畅然给自己买了第二杯酒,也给左沐加了一杯。他们在酒吧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徐畅然看着左沐清俊淡漠的脸,心里意犹未尽,然而随着左沐看手机的频率增加,徐畅然没能留住他,左沐很快签单离开酒吧。
第二天清早,黎晔上网查看邮件,一条名为“中国双星聚首沙特公开赛”的报道出现在新闻推送里。他最近每天搜索沙特公开赛的相关条目,网站总是优先推送他感兴趣的内容。
黎晔点开报道,浏览了一遍,视线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停驻。
文章前半段都是比赛介绍,选用的照片大多来自比赛现场,文章的末段多了一些娱乐化内容,外派记者在决赛当晚撞见两位国内年轻球手一起到酒吧喝酒,光线昏暗的吧台边,两人对坐的身影看来十分融洽。
黎晔对着照片良久,直到手机响起,左沐发消息说准备登机了,黎晔才关掉新闻页面。
回复消息以后,黎晔翻了翻前一晚与左沐的聊天记录。
沙特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开始,他一直和左沐断断续续地聊着微信,直至左沐入睡。在他们互发消息的那段时间,左沐是否就在酒吧与徐畅然把酒言欢?
黎晔放下手机,眸色冷沉了些。
左沐有交朋友的权利,他在理智上完全认同,可是那张照片让他感到不快,有一种私人领地被侵犯觊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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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返程的机票是直飞深市,11小时的航行时间,左沐大多在睡觉。待到飞机落地,左沐已经恢复精力,一连上手机信号就看到黎晔发来的消息,说在出闸口等他。
下机时左沐没等袁志,迅速拿取行李,隔着闸口的玻璃门,他看见黎晔的身影。
在一群扎堆接机的人里,黎晔显得挺拔而有风度,他没与众人挤在一起,手拿一小束捆扎精致的花,站得稍远一些。
左沐走到他跟前,他一手递出花束一手去接行李箱,动作无比自然。
左沐出国比赛的几天时间,黎晔新提了一辆车,是家里送他的毕业礼物。今晚他开车来接人,比以前方便许多。
进口电车在空旷的机场高速上疾驰,左沐降下一半车窗透气,夜风吹着他领口宽松的T恤,他的黑发随风飞扬。
黎晔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越过中控台去牵左沐的手,嗓音沉沉,“把车窗关上。”
左沐转头看向黎晔,笑着说,“这点自由都没有?”
黎晔不自觉的顶了顶腮,将左沐的一只手握紧,“我不能专心开车,总想看你吹风的样子。”
也许是恋爱到了新的阶段,左沐隐隐觉得黎晔的吸引力和气场都变得更强了。
不是那种硬拗出来的魅力,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变了,就是莫名地让人觉得他的克制和收敛反而更加性感。
左沐升起车窗,黎晔抬手在他下颌处捏了一把,说了句,“出去就瘦了。”
说完收回了手,专心开车。
左沐没问去哪里,黎晔也没说,途中经过一间24小时便利店,黎晔把车停在街边,说,“我去买点东西。”
左沐猜到他要买什么,从自己裤袋里摸出只剩一支香烟的烟盒,“帮我带包烟。”
黎晔应了声好,拿着手机下了车,左沐原本在副驾等他,后来想透透气,就下车抽支烟。
黎晔买好东西提着袋子出店,看见左沐靠着自己的新车,神态慵懒地咬着香烟。
夏夜,微风,空旷街道,他的爱人在跳动火星里冲他笑了笑。
黎晔觉得自己魂都掉了一半。
他走上前,一手撑着车窗,一手去握左沐的腰。
左沐怕烫着他,立刻把烟摘了,笑着说,“大街上呢,注意影响。”
黎晔盯着左沐,眸光沉了些,“别笑了。”接着叹了口气,执意抓住左沐拿烟的那只手,感慨,“你笑起来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
左沐一听笑得更欢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身陷热恋是这种感觉。
不管黎晔说什么,他都觉得有意思,只要待在黎晔身边,他就是最放松最自如的状态。
黎晔看着他的笑容,也低下头唇角噙笑,接着从袋子里摸出一包巧克力和一袋小蛋糕,像哄孩子一样塞到左沐两边口袋里,说,“在车上吃点,一会儿你没机会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