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誉一愣,点头。
花漓立刻道:“那不如让我亲自去跟他说明。”
陆知誉蹙眉,白石先生就是林鹤时的事,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只怕林鹤时也不会答应相见。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回绝:“我需先问过他的意见。”
花漓目光灼灼:“好。”
陆知誉这边应了诺,自然就要去跟林鹤时说明情况,然而坐到对面,又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好。
林鹤时扬唇笑问,“有事直说就是。”
陆知誉也不再含糊,“确实是有事要问你的意见,那位姑娘有关。”
林鹤时目光不动,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那姑娘想临你的字迹绣到帕子上,放在我这里卖,为求独一无二,要没有流通到市面上的,这事于我自然是百利无一害,只是我们总要与你商议。”
“我们?”林鹤时淡声重复着,将手里的杯子搁到桌上,一滴溅出的水珠落在指尖,他低手甩落,面上含笑问:“这是你的事,还是她的事?”
陆知誉面露迟疑,这事于他算是生意,可于林鹤时,那就实实在在是卖面子和交情的事了。
林鹤时淡道:“若是她的事,就让她自己来与我谈。”
陆知誉颇为意外的看向他:“我还怕你不肯见,正好她也想亲自见你。”
林鹤时唇角不经意的浮出抹淡笑,那股一直缭绕在心上的燥郁散去些,目光划过摆在一旁的屏风,“用这做挡便是。”
……
花漓随着陆知誉去到览夏,推开门便是一幅四开的屏风,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投在屏风上。
这身份藏得竟比她还好,花漓下心腹诽。
陆知誉握拳在唇边,虚咳了声,介绍道:“这位就是白石先生。”
花漓朝着那道身影盈盈欠身,“小女子仰慕先生大名多日,今日得幸一见,荣幸之至。”
“姑娘不必多礼,早就耳闻姑娘琴艺非凡,倒是白石有幸。”
刻意压低的嗓音轻而缓,听在耳中,却如一位颇有学识的大儒。
花漓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她直起身一笑:“不想还能与先生成为莫逆之交。”
隔着屏风,林鹤时只能看出她的轮廓,但也足以看出她不同于在他面前的一面,妖娆的身段立的挺直,嗓音轻柔又不失端庄,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狡黠。
这便与他是莫逆了?
林鹤时眼底划笑,“听陆兄说,姑娘有事要与某商议。”
“说来冒昧。”
花漓说着见屏风後的人擡手,“坐。”
花漓颔首至谢,拢裙坐在屏风前,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借先生的墨宝来做绣品,放在陆掌柜这里出售。”
不知是不是错觉,花漓觉得屏风後的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很淡,却又透着剥开压抑後的肆意。
她疑惑偏头,只看到屏风那边的人,端茶浅饮的轮廓。
花漓没有多想,继续道:“往日陆掌柜赠画的方式虽然可以吸引来不少客人,但因为贵精不贵多的局限,总有不少人败兴,若这时候我们再拿上绣品,那些得不到画的人必然哄抢,凌雅阁的生意也能再上一个台阶,而这绣品也不似字画那样珍贵,流通度高,还怕先生的名声不响麽。”
透过两扇屏风的间隙,可以看到少女隐约的侧脸,薄纱将脸庞遮得神秘朦胧,只有一双眼睛璀然如星。
林鹤时凝着她浓密的卷睫,缓声开口:“姑娘说得都有理,可却少说了,这倒底是骂名还是美名。”
花漓柳眉轻皱,只听屏风那头的人徐徐传来声音,“字画与绣品一同拿出来,是能一时让人哄抢不错,但是等反应过来,他们便会认为,凌雅阁是在造势敛财。”
花漓抿唇思绪快速转动,他说得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先生只是臆测。”
“也是风险。”
花漓略微握紧手心,“可若是另一种可能,先生的大名也会更响亮,难道当初先生与陆掌柜不是以此为目的麽?”
“还是说,先生没有当初的胆量了?”花漓扬起下颌,“可我以为,先生的诗词不是钱财能衡量,懂得欣赏的人,必也与我所想一致。”
“嗯。”
花漓看到屏风後的人轻轻点头,不等高兴,就听他说:“激将,捧高。”
花漓抿唇用力瞪着屏风上的身影,已然有种被戳穿心思的气急败坏,“大不了,限定数量,而且说明是我的主意,与先生无关。”
“此法倒是可行。”
说话的是陆知誉。
他一直在旁倾听,本意让他们自己谈,不开口,但林鹤时显然是在刁难,只要他们筹划得当,不会有他说得那种情况。
花漓感激的朝陆知誉看去一眼。
林鹤时抿了下嘴角,“也罢,只是我也要看看姑娘是不是真有这个能力,而不是要我花时间等你慢慢来。”
花漓见他松口,想也不想就道:“先生放心。”
“姑娘不必言之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