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叛逃村子後,除执行组织的任务,我大部分时光都在这里度过。”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瓶标签都没有的药,就着凉水喝下水。
“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今後有我在,不许你喝冷水!”我恼恨他以这种自我毁灭的心态过日子,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这个连家都算不上的地方。
“杜若,我劝你还是……”
“你都带我到你的狗窝了,还想把我扫地出门?”
他被我噎住,默默配合我一起整理。他的东西实在太少,更没什麽布置,不到半天功夫,这个数月无人住的据点终于有了些人气儿。
後半天我来到镇子,采购了些东西。路过一家卖花的小摊贩,瞥见一盆绿植,是最好养活的绿萝,于是买了两盆回来。一盆留给我,另一盆放在他的房间。
“谢谢了,我想起以前母亲在家中的院子里也养了不少花花草草。”鼬轻柔地摆弄绿萝的叶子,小心的动作像对待一个婴儿,看样子很喜欢。
这样的他,怎麽可能是传言中的恶棍,我忍不住问:“为什麽要做出屠族的事?我总觉得背後有更惊人的真相……可以告诉我麽?鼬!”
“父母去世後,宇智波的老宅估计荒废完了,可怜那些花草也早死了吧。”他像没听见,自顾自地出去,说要给绿萝填些土,摆明了不可能对我透露,我再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那麽,我就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吧。师父给了我四年的时间,可他却连再活四年都做不到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平静得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我们之间话也不多,我再如何克制,我的话也总多于他。
一个落霞生辉的傍晚,天红得像夜晚出嫁的新娘。我硬拉着他出去散步,挽住他的胳膊,感觉要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三年了,我与他虽还是模模糊糊的相伴,但偶尔也会有种不知好歹的错觉,我们算不算……
“你们两个调皮鬼跑慢点儿!当心摔着!”
“爸爸妈妈!我和哥哥比赛采花花呢!看谁能给妈妈编出最好看的花环!”
那是一对带着俩儿子出来散步的夫妇,看打扮像周边的村民,一家四口瞧着十分淳朴。虽无惊艳的外表,可他们脸上发自肺腑的笑容让人羡慕。
和爱的人一起过简单的生活,这就是幸福。
“真好啊。”我情不自禁靠在他肩上,好希望我们也能像这样执手相老,做一对平凡夫妻,然後生儿育女,承欢膝下……
“走吧。”
果不其然他还是推开我,先我一步朝夕阳西下的方向缓缓逝去。
我停住脚步,遥望他孤寂的背影燃烧在落日中。熊熊火焰把他吞没,我似永远都拉不回他……
苦海浮萍,宇智波鼬这一瓢浮萍,最终也消失在我的苦海里。
那是一个明媚的大晴天,我像往常外出到附近的神社做法事好赚些贴补。也不知我们何时被人盯上,我受人挟持,听他们说要拿我换宇智波鼬。
呵,还是给他拖後腿了。我想凭他的善良,不喜欢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不出我所料,他还是来了,开口就说:“放了她,有什麽冲着我来。”
“哎哟,想不到你这个屠夫也有柔肠百转的时候。很不幸地告诉你,这丫头被我们下毒,不久後会失明,除非……你把你的写轮眼抠下来,我们会考虑放过她。”
为首的那个一脸猥琐样儿的流亡忍者笑得趾高气扬,视力的确有些模糊的我望着鼬握紧拳头,脸上阴云密布,显然被这些无赖激怒。
不知道他的愤怒里带有多少对我的在意,但比起这些,我更明白不能再为难他。他没有理由为了我这个不喜欢还赶不走的女人牺牲自己,可我有足够的理由为他做个了断。
因为,我爱他。
可惜在生命的尽头,我还是没能对他说出这麽肉麻的话。我偷偷用後背凸起的石块磨断捆住我的绳子,在他们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纵身跃入後面看不见底的悬崖。
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见到鼬,也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见到我。
相比于好奇他後面意识到这会是他最後一次见到我时会産生何种心情,我更清楚最後一次见到他,也最终为他放弃生命的我在跳下去的一刹有多心痛……
“醒了?”
睁眼已是一片漆黑的我立马听出这不是鼬的声音,也从浑身的剧痛和没有光的视野中推断我没有死。同样的,我也瞎了。
“你是谁……这是哪儿……”
克制住声音里即将滚落的颤抖,我不知到底是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才喜极而泣,还是悲伤侥幸存活的我从此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
“我孙女清奈在石之国首都落霞城外的河边发现你。放心,既然救了你,我们就不可能伤害你。你受伤太重并失明,先休养着,我再想办法。”
这个明显上年纪的男人的声音亦有种黑夜的幽深,让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我感到不安。可还有比现在我卧床不起并失去光明更糟糕的境地麽?已坏到极致,我倒什麽都不怕了。
志村团藏,火之国木叶忍者村的高层,“根”组织的首领,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我和那个名叫志村清奈的小姑娘闲聊中渐渐得知的信息,虽看不见她的样貌,但我真心感激这个发现我的小姑娘。不然瞎了眼的我就算坠崖未亡,也迟早得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清奈也是个苦命的姑娘,父母在她出生後不久就离异,据说是她父亲另结新欢,母亲便丢下她,自此改嫁他乡,再无音讯。
後来她父亲病亡,团藏把她一手带大,在她六岁那年又寄养在千里之外的石之国落霞城的一户无儿无女的裁缝家,每个月都会来看她。
“爷爷常跟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像我那个咎由自取的爸爸!爷爷恨死了他!最後都断绝父子关系!”清奈才丁点儿大的女孩倒蛮有气性,我凭感觉摸着她的头,劝她不要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
小妮子挺狡猾,贼笑着问:“难道杜若姐姐遇到过好男人?”
宇智波鼬是好男人麽?当然是,却不属于我。我摇摇头说没有,她乖巧地不再多问。
清奈的养父养母都是非常淳朴善良的人,在他们一家的照顾下,半年後我终于能下床走动,可眼睛仍无复明的希望。
“姐姐别着急,团藏爷爷这次请了五代目火影·纲手姬治你的眼睛。”我吓了一跳,根本想不到那个我几乎没怎麽见过的男人会为我做到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