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沙漏,分分秒秒从总在“假如”的我的掌心穿过,再用力握住也只有那股干涩的粗糙。
已在这个无人问津的悬洞中熬了整整十七年,做好随时会死的准备的我怎麽都没想到,蝎会走在我前头。
那天他告诉我他和自己的搭档,一个叫迪达拉的少年抓走已是五代目风影的我爱罗。我心中一惊,喉咙边堵着一堆话,可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我始终说不出口。
那个叫我爱罗的孩子即使力排衆议成为风影,还是因人柱力的身份逃不掉死亡的命运吧。
蝎出发前,我拦住他,在他胸口的再生核上落下一吻:“我等你回来。”
“放心,不会太久。”三十五岁的他还是那麽调皮,捏了捏我的脸:“记住,我死了,你才能死,知道麽?”
这是当年得知我只剩二十多年的光阴後,我们定下的约定。他怕想不开的我会离开他,却不知我好怕他这一走会丢下我。
我颔首搂住他,尽管心里没来由的不想让他走,最终只能目送他跳进“绯流琥”後消失在洞口的光明中……
後来的三年里,我每天都在黑暗中等他出现。
记得蝎离开一段日子後,某天我听到附近传来巨大的声响。我以为地震发生了,忙躲到山体深处,待太阳落山才出来。我找到一片废墟,发现大量破碎的傀儡,我认出那是蝎的“赤秘技·百机操演”。
黑夜里七零八落的傀儡像一具具尸体,我疯了般四处寻找,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找到他……
快天明时我都没发现他的痕迹,不禁庆幸他应该活着。可既然活着,他又为何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傀儡丢在那儿?
不小心踩到几滴干涸的血液,不知是谁流的。眼看朝阳渐渐从夜幕中切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晕眩的我跌跌撞撞地逃回山洞。就差那麽一秒钟,我的脚就要被光照上。
万物追光而行,我却只能背光而逃。一晚上没睡的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直到晕眩,我的悲怆也只能被困在这里,谁都听不到。
虽预感蝎可能遭遇不测,但没见到他尸体的我仍天真地相信他还活着。他会回来见我,他不舍得让我一直等他。
因为人世间除了他,我已一无所有。
煎熬的日子直到快一年後出现小插曲。十月上旬,白日竟持续了两三天之久,这种反常的现象让我十分不安,总感觉忍界出现巨大的变故。
呵,见光死的我哪有资格关心这些?很快世界又恢复了日升月落的样子,仿佛什麽都没发生。
一个夜晚,我趁自己精神可以的时候外出走走,高野山距离川之国的镇子不远。再翻过去就是风之国,估摸砂隐的那些人做梦都想不到二十年来我就躲在邻国,真是讽刺呀。
回想起蝎未成年就偷偷喝酒,那会儿总劝他的我在一家他带我来过的居酒屋买了一瓶梅乃宿梅子酒,这是砂隐的特産,入口一股家乡的味道。
不,砂隐才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是涡之国……也不对,那里早已不存在……
熬到最後,我是一个家都找不到的孤儿。
不胜酒力的我坐在一处湖泊旁又哭又笑,水面倒映着我和头上的残月。我干脆跳进去得了,一年了,蝎整整一年都没有消息。
蝎,你在哪儿?不要丢下我啊……
头重脚轻即将顺从命运落水的我被一个青年拦住,奇的是看着与常人无异的他身体和变成傀儡的蝎一样冰冷僵硬。
“生命只有一次,不要轻易放弃。”
听着他的说教,醉醺醺的我笑出声,泪眼朦胧的对视中,我看见他的红发被月光染白。
“我早该死了。”
“可你直到现在还活着,说明你依旧有活下去的必要。”
脑袋昏沉的我没再说话,任由睡意把我吞没。苏醒时,我惊觉自己竟被他带回那个悬洞。
“你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这里?”青年刚生好火,转向我时脸上出现之前没有的裂纹,肤色暗沉不少,眼睛……我一个激灵坐起,意识到他是“秽土转生”的活死人。
“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不想看着你再次死去。”
一个“再次”让我没来由地笃定我们之前一定见过,他早就发现我藏身此处。
“你到底……”
“我和你很像,而且老天都把我们从鬼门关那儿拉回来。所以,孩子,你该顺从天意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