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还是鼬那孩子礼貌。既然他死了,我‘赤砂之蝎’作为他的前辈,就替他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吧。”
听到这个冒充樱的人自称是早已去世的门佐蝎,佐助顿时汗毛倒竖,想起杜若昏迷前提过宇助复活了她父亲“赤砂之蝎”,这也解释了为何一开始他能用写轮眼看到门佐渭东波脑中藏着针一样的东西,那无疑是蝎的“操脑潜砂”之术……
“我懒得跟你费时间!春野樱在哪里?还有那个漩涡宇助!”佐助根本没把蝎放眼里,他不觉得经过第四次忍界大战的自己还能被谁摆平。
蝎的表情在樱的脸上显山露水出骨子里的倨傲,有种樱花含血的美艳。他缓缓抽出一把薙刀指着佐助:“哼,真是狂妄的小子,打赢了我再说吧!”
佐助已无耐心,只想快些问出樱的下落。他拔出草薙剑冲向蝎。几个回合下来,擅长剑术的佐助占了上风。
可不知为何他逐渐有些晕眩,甚至看不清蝎的招式。一个踉跄间,竟被蝎割断了一缕头发。
眼看自己的黑发像被扫落的蛛网坠入尘埃,已站不稳的佐助半跪在地,用力睁了好几次眼睛,脑袋的困意更加沉疴。
战斗时刻犯困是大忌,佐助咬牙躲过蝎的另一招。
目光掠过视野里重影出星星点点火光的白蜡烛,似一个个穿白衣的幽灵包围住他。佐助想起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些奇怪的白蜡烛……
失神的片刻手臂传来一阵刺痛,佐助惊觉自己被划了一下,伤口不深,身体却更麻痹了。
他暗叫不好。能把傀儡玩到登峰造极的蝎最擅长用毒,没想到自己败在这种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家夥手上。
刀锋对准动弹都乏力的佐助时,他瞪圆黑眸死死地盯着只差几寸就能刺中自己的那点寒光。眼前像有什麽亮晶晶的东西洒下来,落在他脸上几滴熟悉的温热。
见过无数次春野樱哭泣的宇智波佐助能第一时间认出她的眼泪,因为她的泪几乎都为他而流,那股悲伤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快逃……快逃啊……”
听到她虚弱的呻吟,佐助擡眼撞上泪朦胧的樱,与刚才蝎阴冷的样子判若两人。佐助强吊着精神挪动身子,那把薙刀悄悄抵在他颈前,他再动一下就命丧黄泉。
“樱……你是樱吧?”佐助放弃反抗,从樱刻满凄楚的脸上看到前两次她被操控伤害自己时的伤心欲绝。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樱眼里破碎出星光一样的泪,每流下一滴,就堕入凡尘一颗星子:“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好奇怪啊……我连你长什麽样都不知道……可为什麽一看见你……听到你叫我樱……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樱说着说着丢掉薙刀瘫坐下,一声比一声粗的呼吸像溺水的人在挣扎。
佐助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力气,爬起揽住她,心如急速往返的弹簧快跳出嗓子眼:“樱!!!你怎麽了?!不要吓我!!!”
一种似曾相识像要失去什麽珍贵东西的感觉开始攻击佐助。
那是明明最爱的哥哥冷冰冰地说灭族凶手就是自己时,指着他的滴血的刀;那是明明最恨的宇智波鼬笑盈盈地说“原谅我,佐助,这是最後一次了”时,点上他额头的沾血的手指。
脸色发白渐渐合眼的樱,让双目发直的佐助又回到那两个绝望的时刻。
室内默默燃烧的白蜡烛的气息越来越浓,编织出看不见的网把他们困住。那烛火瞧得久了,若一个个孤魂逼近他们……
这些鬼火似的白蜡烛……他好像在川之国纱罗妲的山洞中见过。
就在佐助入神的时候,樱突然像刚接上电源的灯睁开一双寒森森的眼。
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反射出碎冰般的冷光,飞速拔下头上的蝴蝶步摇,尖尖的簪头不偏不倚刺入佐助的胸口。
这不是佐助第一次中这种堪比掏心窝子的伤了。身经百战多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根本数不清。
可唯有这一次,毫无防备的他被春野樱实实在在地伤到要害。他能感受到再差几公分,心脏就能被贯穿。
两缕殷红从佐助撕裂出难以置信的嘴角上对称蜿蜒,他看向眼前女子的视线折断出一节一节的玻璃,连带着她的影子也断裂在他眸中。
但无论是她这一节起雾的眼,还是那一节起皱的唇……她的眼她的嘴她的脸,怎麽看都在哭。那是佐助印象里她最多的样子,每一次都因为自己。
轻唤出一声安慰她不要哭的“樱……”,佐助眼前被一片氤氲笼罩,思绪划着桨回流到那年断桥风疾,杀红眼更视力模糊的他察觉背後竟站着人,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生死关头他不敢松懈分毫,回头不带看就掐住下一秒才隐隐认出的一抹粉色。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震惊和愤怒仅能挤出一瞬的间隙,他在防卫本能下先发制人夺走她手中的苦无。
居然是粉色,这时候丶这地点,除了春野樱还能是谁?!她怎麽能这麽对他?连她也想要自己的命?那她以前说喜欢自己又算什麽?
心寒地意识到她不仅骗了他,还在背後偷袭自己,佐助豁出去发起狠,手持苦无刺向她的动作,已无法由自己被盛怒支配的大脑控制。要不是漩涡鸣人及时赶来,他保证自己真会杀了她……
呵,一报还一报,当年他欠春野樱的,这次也算还了。
和薙刀一样,簪子似乎也带了毒。神志不清的佐助缓缓合眼,有种再也睁不开的诀别。
既是诀别,他沾血的唇还是微微上扬,勉力勾起一道欣慰的弧度,好让已忘记自己的她别害怕丶别伤心……
宇智波佐助在感情里也是卑微的。他不知道,就算春野樱忘了他还杀了他,当自己的血流在她眼前,这个茫然中恢复意识的女子终于从喉咙里爆破出一声堪比万箭穿心的嘶吼。
狂暴到变形的声音,喊的依旧是她对他十年都不变的称呼,她即便失忆也刻在骨髓里丶脑海中丶灵魂上的“佐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