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被六根灵力抛出的泥坑里显出一片惨白。穹灵催动灵力提离地面,只见每根灵力箭矢上都串糖葫芦似的挂着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六颗头骨,六缕阴灵,小小墓穴葬着六个人?”风仪忍着强烈的不似轻呼。
随着头骨出地,适才缓下来的寒冷又卷土重来,甚至更冷,冻得风仪牙齿格格作响。
“确切来说还应该有一个。”穹灵望着泥塑,寒声道。
“还有一个?怎麽确认的”风仪不住地揉搓着冰凉的小手,眸光移向春尘的塑像,“在哪?你问问她们。”
第一问,在拔出六颗头颅前,他已经问过了,便道:“方才问阴灵墓中几名死者,答曰七人,但我只能感受到六缕阴魂,现在也只找到六颗头颅。她们不肯告诉我第七人在哪。”
得先知道死者身份,才好判断他们话中是否有假,风仪问道:“招出的这六人,他们分别是谁?”
穹灵:“同一人,春尘的转世。”
匪夷所思的答案,但风仪已经习惯从穹灵口中令人乍舌的故事,早见怪不怪了,“那第七人应该就是春尘了,会不会在泥塑里?要确认吗?”
穹灵犹豫片刻後点头,保险起见,为不被他人设计坑害,他决定还是要检查一下为好。
念及死者尊严,他提起一丝灵力缠绕到泥塑脖颈处,轻轻划过,再一扯,泥块龟裂,啪嗒落下一块。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小一孔洞里的景象大出人预料,脖子处裸漏的肌肤竟然还有光泽。
穹灵选择挑开脖子处的泥浆有两层考虑,一是确认泥浆里是否有人,二是确认死者是否就是春尘。
只有确认了她是春尘,此番种种迹象才算与先前的故事分毫不差的对上,他也才敢相信阴灵口中的话,也才能相信这里是祈愿大仙为杀春尘所造,而非相世子为他打造的另一个身死之地。
拨开泥块,能看到金簪刺伤处还翻着血肉,丝毫没有死者应有的灰白腐烂。
如果把伤者身上的泥块尽数处去,平放在地,告诉他人这是才受了重伤昏迷的人,一定会有许多人相信。若非提前知晓那段隐秘的传说,且是看着穹灵翻开泥块的,风仪恐怕也会误解这是才被杀死的不幸之人,哪里能想到这是两千年前的人呢!
检看过伤口後,风仪心中五味杂陈,她突然又想起穹灵的那句“这个泥塑是王妃,也不是王妃”的话来,这是她母亲的前世,也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死于非命的女子。
母亲的前世,她要以什麽样的情感来面对呢?
方才不过以为那是一樽泥塑时,内心的情感便登时复杂非常,现下面对母亲前世尸。身,情感烦乱程度倏忽之间更增十倍。
“风仪,人世百代,倏忽而过。”
脑海中突地一亮,胸中有些轻快,风仪道:“也许我娘并非春尘的转世!你看,凡是转世,都被人割了头颅埋葬在了此地,且阴魂不散,说明她们死的并不安生。但我娘是病逝,且已经安葬,这里没有我娘。”
六颗头颅都是白骨,确实没有王妃。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但祈愿大仙是邪祟,使用邪法让人暴毙而亡不是难事,至于为何此地没有王妃,也许祈愿大仙还没来得及转运王妃和她的亡魂。但穹灵心中绝对也是希望王妃并非春尘转世,否则,以祈愿大仙的能力,说不定很快就会砍下王妃头颅,那麽春尘离魂飞魄散就不远了。
“你先问她们。”
穹灵心中默念第二问後,从眉心处析出一丝灵力,散进骷髅中。
墓穴阴风大起,呜呜地刮了一阵,风仪凝神静听,能隐隐约约听到模糊不清的声音,是恍恍惚惚唧唧咯咯的七嘴八舌之声,但细细去听,反而什麽声儿都没有。
很快,风声渐落,墓穴重又回归寂静。
穹灵:“第二问是祈愿大仙是何人,为何追杀春尘。答曰:祈愿大仙乃辽光将军,他奉相世子之命,追杀春尘七世,七世之後,相世子将会重新点辽光飞升。”
事已至此,唯有扼腕叹息。风仪难以相信地说:“辽光将军不爱春尘吗?我不信他不爱。”
穹灵笑着淡淡道:“爱有深浅。辽光渴望成神,渴望杨名天地之间,可惜无论他怎麽努力,在神界都是个不起眼的小兵小将,很少有人会记得他,所以成神才是他最深的爱好。
“成神,高高在上,跌落,光环不在。辽光被贬为烦人後,普通人虽不敢与他真刀真枪一较高低,但光是背後嚼舌根都够他受的了。
“他的执念本来就是成神,在人间摸爬滚打几年,受够冷嘲热讽後,欲望更加强烈,相世子就是抓住了他的心思,有把握让他继续顺从他,按照他的心思做下恶事。”
风仪:“那为何是追杀七世?”
定定看了她一息,穹灵不再隐瞒:“七世之後,春尘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风仪心口再度发冷,明明是相爱的情侣,为了成神,辽光竟然要春尘魂飞魄散,他这般心狠手辣,如何担得起神明之称。
“第三问,是否已转第七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