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烬阳倒也不恼,仿佛很是享受眼前女子这般的撒娇。
他捡起地上的剑,从背後环住女子纤细的身姿,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听我的话,很快就能学会。”
萌春坐在角落的石凳,看着两人这样折腾一整日,心中忍不住感叹,曾几何时,她亲眼看着小姐一剑封喉。如今,演上一整天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小姐可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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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准下学时,刚从学堂出来,便见到柳念念身边的丫鬟栀子正在学堂对街焦急地左右踱步。
见到张准出来,栀子慌张上前几步,可碍于张准的身份,她又立刻退了回去。
刹那间,张准的心悬起,因囊中羞涩,他已有五日未去长乐坊。想得紧了,便去长乐坊楼下,看着窗後影影绰绰的身影暂解相思。
柳念念做事一向稳妥,又善解人意,凡事知进退,若非十万火急,定不会让自己的丫鬟到学堂门前来等张准。
张准朝栀子使了个眼色,便向後街小巷而去。这条巷子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会行至此处。张准焦急地望着巷口,不多会儿,便出现栀子的身影。
栀子小跑着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张准身前,泪如雨下:“张公子,求你救救姑娘吧。”
栀子一边抹着泪,一边断断续续说着:“也不知哪里来的恩客,离开时,姑娘身上没一块好皮。姑娘哭着求刘妈妈不要再让这恩客进门,可刘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说那恩客已回去取银子,要给姑娘赎身。”
刹那间,张准如坠冰窟,一张脸变得煞白,他颤抖着後退两步,身形不稳几欲倒下。
他慌张扶起栀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念念……念念现下……在何处?”
栀子抽泣着:“还在长乐坊。姑娘怕公子担心,影响秋闱,本不想告诉公子。可若那人真为姑娘赎了身,姑娘可怎麽办?”
话音未落,张准已朝长乐坊奔去,此刻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进了长乐坊直奔柳念念房间,刘妈妈拦都拦不住。
一推门,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柳念念趴在榻上,另一个丫鬟正在给她上药。
入眼是纵横交错的鞭痕,鞭痕之下隐约可见青紫交加的瘀伤。柳念念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她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丫鬟每碰到一处新伤,就不由得抽搐一下。
张准的脚步像是被钉在地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榻上的人儿。眼中的焦急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丶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复杂神色。
刘妈妈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见到柳念念身上的伤,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眨眼间她便恢复如常,有些心虚地朝张准说道:
“这种烟花之地,自然是什麽样的客人都有。”
柳念念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张准的心脏,他猛地提起刘妈妈的衣襟,怒吼着:
“这种人你也敢接进门来!你也不怕闹出人命!”
面对张准的愤怒,刘妈妈眼中仅有的一丝心虚也消散无踪,她一甩手帕打在张准脸上,阴阳怪气:
“这不没闹出人命。我说张少爷,你要是没钱就少在这儿装深情,等人家替念念赎了身进了门,一个贱妾就算不明不白死了,也谁都管不着。”
这样大的动静惊动榻上的柳念念,见到张准的一霎,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
张准疯了一般冲向榻前,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榻上的女子,仿佛她是一件一碰就会碎掉的稀世珍宝。
刘妈妈翻上个白眼,说道:“张公子,你没给银子就别赖在这儿,可别逼我叫护院来请你出去。”
已过了下学归家的时辰,张准却还未回来,赵瑜有些着急地朝学堂而去。可还未走出两步,便见到街角转过来一人。
赵瑜心中一跳,轻声唤道:“夫君,你怎的回来了?”
张阳城望着赵瑜身後,蹙眉问道:“准儿呢?”
还不等赵瑜回答,住在邻舍的林叔便匆匆赶至身前,气喘吁吁说道:“张老爷丶张夫人,你家公子在长乐坊跟人打起来了。”
长乐坊外围满人,因张准的父亲在永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护院们并不敢下重手。
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道,刘妈妈站在堂中,见到来人,霎时喜上眉梢。
她赶紧迎上去:“张老爷丶张夫人,你们可来了,这张公子在长乐坊不愿意离去,可让我怎麽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