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城郊的一处府邸中,烛光摇曳,映照着案上摊开的西域诸国舆图,几人正围坐一起,低声密语。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月光下寒芒一闪,这几人还未及反应,便感觉脖间一凉,纷纷倒下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萧慕棉坐在廊下,轻轻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夜风拂过,几瓣落花随风飘落,恰好落在冰凉的剑刃之上,与鲜红的血迹交织在一起,盛开似死亡之美。
不多时,两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匆匆来到廊下,神色恭敬地禀告道:“统领,我们已经搜遍整个府邸,此处并无其他可疑之人。”
萧慕棉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剑,说道:“回程。”
自和阗国左将军夺权後,大兴武备,朝周边国家发起征战,西域诸国也因此陷入长达两年的混战之中。
除战场上的厮杀以外,各种在黑夜中的暗杀愈加猖狂。因着这样的乱世,血月门迅速崛起,成为西域最强大的江湖势力。
一年前,萧慕棉与寒凌丶绯月联手,暗中除掉暗轮,并僞装成任务失败的模样。
萧慕棉则顺利填补暗轮的空缺,成为血月门九大统领之一。依绯月所言,萧慕棉如今的武功,在血月门九大统领中,至少能排进前三。
成为统领之後,萧慕棉虽全盘接下暗轮曾经的下属,却在这一年间不动声色地以各种理由,将暗轮曾经的心腹安排至绯月和寒凌麾下。
关于暗轮,他俩还有未尽之事要查。萧慕棉并未多问,这样的密辛,别人若不愿意说,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而自己,则是从血月门新入的杀手里,挑选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取名为萌春和秋露。
三人纵马驰骋在戈壁滩上,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方才停下歇歇。
萌春咬了一口饼,鼓着腮帮子说道:“统领,马上就要到且莎国国境了。”
秋露目光看向前方,颇为不屑说道:“且莎的军队已向後退三十里有馀,早就放弃那片疆域,不多日便会正式成为疏末国的地盘,哪儿还能算且莎国境。”
萧慕棉微微一笑,这两个小姑娘刚经历厮杀,进入血月门时,仿佛被抽走所有的情绪。跟在自己身边一年,倒是学会斗嘴了。
踏入这片领域,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幅破碎的画卷,处处都是战争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土地一片荒芜,焦黑的泥土散发着刺鼻的气息。戈壁滩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车辙和脚印,其中还夹杂着斑斑血迹。
兵器随意地丢弃在路边,有的已经锈迹斑斑,有的覆满暗红的血迹。村庄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许多房屋只剩下断壁残垣,袅袅黑烟随风飘散。
不远处传来细碎嘈杂的声音,三人停下马蹄,细细辨认。那是士兵们欢愉的发泄声中,夹杂着弱者的求饶。
萧慕棉眸光一暗,蹙起眉头,屠杀欺凌弱小和战场上的刀兵相见,到底是不同。
秋露见萧慕棉欲纵马上前,开口提醒道:“统领,我们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吧。”
萧慕棉沉声道:“既然遇上,便是顺手的事。你们待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萧慕棉便纵马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萌春和秋露对视一眼,皆紧随其後。
十几个身披疏末国铠甲的士兵,正如同野兽般肆意妄为,对无辜的妇孺施以暴行,他们的笑声在凄厉的哭喊中显得格外刺耳。
同行的几个老人不堪折磨,已了无生气地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秋露见状,瞬间涌起恨意,咬牙切齿道:“都该死!”
萧慕棉无声地抽出长剑,剑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寒光自晨光中划过,四周的喧嚣骤然停歇。
萌春从行囊中取出水和干粮,分给惊魂未定的妇人和孩子,转头问道:“统领,现在怎麽办?”
萧慕棉转头望向远处,沉吟片刻,说道:“此处到且莎的实际控制疆域尚有四十馀里,我们护送她们过去,且莎自会庇佑他们的人民。”
这样一耽搁,萧慕棉回到血月门时,已是误了本应向门主复命的时间。她匆匆朝大殿而去,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此行描述得凶险些,蒙混过去。
可还未到大殿,便被绯月拦住去路:“来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带着一大箱财宝,现在正在大殿中同门主谈生意呢。”
萧慕棉心领神会,转身朝赤血殿而去。可在转身的刹那,墙边的黄花梨箱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绯月顺着她的目光而去,说道:“这就是那个小娘子带来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定是门大生意。”
萧慕棉只觉得有什麽东西直冲脑门,眼前发黑,身体眩晕几欲倒下。
她认得这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