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深深叹了口气:“萧小姐,我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平日里官府就不管,你看出了这麽大的事,我们早上派了人去县里请人,这都大半日了还没来。又是江湖纷争,莫掌门还失踪了,你说我们连武功都不会,如何查案呐。”
萧慕棉自然知道这灭门之案交给官府肯定是查不出什麽的,官府不愿意沾染上这些江湖恩怨,定是拖着不会细查。
她心下了然,说道:“既是江湖纷争,我万湖山庄就不会坐视不理,此事我定会一查到底的。”
仵作这才松了口气,连连表示感谢。
已过子时,明月高悬,三屿镇的街巷上安静得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一个人影借着月光轻盈地跃入鲸海派的内院。
萧慕棉点了个火折子,来到莫云强的卧房四处仔细查看,这间卧房里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萧慕棉心下奇怪,莫云强失踪,要麽是自己离开的,要麽是被人掳走,青琅打听过,鲸海派被灭门当天傍晚莫云强还去过码头查看渔民的上供情况。
若是他自己离开,他为何要在深夜悄无声息的离开呢,又是去哪儿了呢?
若是被人绑走,莫云强虽受重伤,但这几日也恢复了一些,可无论是书房还是卧房,怎麽会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他又是在哪儿被掳走的?
门外夜色如墨,一缕不易察觉的细微声响,微风中飘落的树叶和一声轻微的落地声,另有他人跃入内院,
萧慕棉警觉地手指轻拈,熄灭了手中摇曳的火折子,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隐匿于门後。
莫云强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踏入,身影似是男子,此刻云层遮蔽了月光,萧慕棉看不清他的脸,只馀一抹暗影徘徊。
那人转身轻轻关上门,萧慕棉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直取要害,不料长鞭被抓住,那人的反应迅捷无比,他用力一扯,萧慕棉不受控制的跌入那人怀里。
萧慕棉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是被那人一手按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口,
此刻云层散去,一缕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透过薄薄的纸窗,洒在了两人的侧脸上,四目相对,眼里皆是惊讶。
萧慕棉趁机用脚尖狠狠踩下,秦烬阳吃痛之下终于松开手,萧慕棉趁机挣脱怀抱,迅速点燃了一个新的火折子。
“秦烬阳,你在搞什麽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鲸海派干什麽?”
秦烬阳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慕棉,怒极反笑:“呵,我倒想问问,今天是谁拦着不让我进来的?”
萧慕棉自知理亏,悻悻将鞭子收回,嘟囔道:“就猜到是你,这三屿镇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如此轻易地接住我的鞭子。”
“诶,那你呢?大半夜的来干嘛,你白天不是光明正大的查过了吗?”
“白天仵作一直跟着,我很多事情都不好做,只能晚上再来看看。”
两人手持火折子,在鲸海派的後院中细细搜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是一无所获。
又转向演武堂,这里是鲸海派弟子日常练武的地方,供奉着鲸海派的师祖。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突然在外响起,秦烬阳反应迅速,几乎本能地拉着萧慕棉躲到桌子底下,同时不忘捂住她的嘴。
萧慕棉恶狠狠的咬了秦烬阳手心一口,警告的瞪着他,与他拉开距离。
黑暗中,一个苍老而佝偻的身影蹒跚走进演武堂,扑通一声,重重跪在鲸海派师祖的牌位前,他的额头一次次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掌门,荣叔对不起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掳走了您,看着他们朝房里吹迷香,可是我呢,躲着没出声,但凡我没那麽害怕,鲸海派都不至于满门遭此横祸啊。”
那老人情绪愈发激动,声音哽咽,几乎要哭晕过去。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打断了老人的哭诉,萧慕棉见这老人只顾着哭,有用的话是一句也不说了,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那老人忽见供桌底下钻出个黑影,还以为是师祖鬼魂显灵,吓得他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向门外逃去。
萧慕棉双手叉腰,无奈的看着这缩在墙角的人影,那老人被吓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害怕了。”
萧慕棉蹲下身,扶住老人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你看清楚了,我,是个人。”
那老人畏畏缩缩的擡起头,仔细打量着,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万湖山庄的那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