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现在的身体,又难以绘出召魂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现在,路明知心情很差,整个人恹恹的,想着先歇一日,她索性在地上躺下,感伤与疲惫席卷,一同带来困意,她意识开始昏沉,不知不觉睡去。
再睁眼时,身旁坐了个穿道袍的人,面目奇丑,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路明知睁眼即见这副尊容,吓得瞳孔一抖,抖完方觉不太礼貌,佯装刚睡醒眼睛不太舒服,左三圈右三圈活动过眼珠,才“咦”了声,做作道:“怎麽有人?”
对于她歹毒的演技,道人不置可否,只道:“贫道是名道人,路过此地,见女施主躺在这里,上前瞧瞧。”
他这番说辞路明知自是不信,她自认很具防人之心,曾经步择清在她睡时接近,她就差点打他。
此道不知来了多久,她竟无所觉,足见其人有点东西。
“我见女施主眉间隐有忧色,可是在受什麽困扰?”
路明知只摇摇头,道:“就是倦了。”
她想到无亲无友说的:步择清见过一位邪道,练过他给的术法後,心性就发生了变化。
不知此邪道是否为彼邪道,她自然更多防备。
道人听後轻笑:“看来女施主是不信贫道。”
“但女施主的烦忧事,恐怕也只贫道能帮上一二,你可是在为杀不掉想杀之人而苦恼?”
路明知微蹙眉,有种心事铺陈摊开,曝在此人眼前的不适。
她面上敷衍着,心下暗想:她同步择清的事,连无亲无友都不知,此道又从何知道?
要麽真是演算出的,要麽……他或许同她一样,也能同鬼魂交谈?
若他大费周章问了步择清宅子附近盘桓的鬼魂,对他们也太关注了些,只怕没安好心。有他从中搅和,从前被她询问过的鬼魂,会不会有谁在说假话?
虽说那些鬼饮了她的血,一旦说谎,身子会被灼穿,但万一……他还有旁门左道呢?
路明知越想越是心惊,看这道人的目光愈加戒备。
道人应看出了,但没有说破,还从怀中摸出粒丹药。
“女施主想不明白的事,此药或许能帮你,贫道将药放在这儿,吃与不吃,全由你自己决定。”他说着拂一拂袍袖,离去前又留下一句,“施主纵不信我,做决定时也尽量谨慎,机会难得,过了可就没了。”
世事风险与机遇并存,他的话很在理,路明知确实没一时意气将这丹药毁去。
于是,当夜白无常忙完引魂的事,刚要歇下,就被她叫来。
“又出什麽事了?”他打着哈欠,困得像快死了。
路明知出冥府前,白无常曾给过她一张可召唤他的符箓,称燃此符箓,他可随叫随到帮她一次。
可惜他耳根子太软,每回路明知用完那一张,都能索来新的一张。
“白妈,帮我看看这药,有什麽问题没有?”路明知把道人留下的药递给他。
白无常转着圈看过,又放在鼻端嗅过,就差伸舌头舔了,耗时良久,最终一脸高深得出结论:“看不出。”
路明知:“。”
“但我能带回去给你查查。”
白无常说完就消失了,又过一个日夜才再次出现,开口就是一句:“明知,你发迹了!在哪儿得的这种好宝贝?!”
路明知张口,又不知如何说,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只道:“嗐,说来话长。”
白无常素有分寸,也看出她此刻形容落魄,怕是遭了事,没再问下去。
“这小丹药名‘溯源丹’,厉害得很,遇任何不解之事,服下它,即可窥见那处不寻常之来龙去脉,助你追根溯源,从源头上解决麻烦。”
“如此听来,确是好东西。”路明知赞道,兴致却不高,眼皮恹然耷着,想到什麽又问,“里头可有掺什麽佐料?”
“这个也查了,”白无常摇头,“没问题,就是原原本本的溯源丹。”
“行,那谢了白妈,你歇着吧。”
“办了事就赶人,你真该反省这卸磨……这过河拆桥的做派。”白无常忿忿。
“快回去睡吧,你都有黑眼圈了,”路明知扯了个笑,“我是怕你评不上下届冥府府草。”
“这确是要紧事……”白无常咕哝一句,离开前又打量她几眼,斟酌过後还是道,“还记不记得你刚还魂那日,我跟你说的?”
路明知想了想,轻“啊”一声。
“您那个……‘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