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像上吊用的麻绳一样紧紧缠绕住霍无忧,“为什麽?”
“没有你爸的话,就没有你了,无忧。”霍春来郑重地说。
霍无忧并不觉得感动。
到底什麽时候,霍春来才能明白,并不是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期待自己的降生?
霍无忧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她根本不想。
即使她永远都遇不到霍春来,即使她会失去霍春来,她依旧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麽没有人听她说话?为什麽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
霍无忧没有回答,她继续和霍春来在外面散步,天空很黑,看不见一点光,就和霍无忧的眼睛一样。
霍春来不善于撒谎,但也最善于撒谎。
那天夜晚,霍无忧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明明身体是热的,可霍无忧总觉得很冷,与此同时,她终于开始害怕。
她害怕申无涯半夜突然开门回来,拿着菜刀把她和霍春来一起砍了。
她害怕第二天,害怕再见到申无涯。
但同时,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一边害怕,一边兴奋地在脑内上演谋杀申无涯的戏码。
很久以後,霍无忧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够了,才转过身,抱着背对着她睡觉的霍春来。
第二天,申无涯就搬回来了,霍春来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可以不离婚,但必须他搬走或者霍春来和霍无忧搬走。
第二,他们可以继续住在一起,但必须把离婚手续办了。
霍无忧听到这两个条件时,长长地叹了口气。
申无涯不希望离婚,也不希望霍春来搬走。
谁个不希望伺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终身免费保姆离开。
一时之间,申无涯无法作出选择。
“我明年会调到市里上班,一周才会回来一次,到时候——”申无涯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春来打断。
“这和解决这件事没有关系,申无涯,你调走了,然後呢?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霍春来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她从来没有这般硬气地和申无涯说过话。
“这些年,我回我家,稍微迟一点,你就要骂我,我和我朋友出去玩,你也要说我,我妈生病,你也不乐意我回去陪我吗,我有时候想,跟你结这个婚到底有什麽意义?”
“这麽多年,我以为,你就算最开始心里只向着你妈你爸,时间久了,也该有我和无忧,但是我错了。”
“申无涯,就因为一个柜子,你就要掐死你的女儿,就因为你女儿对你说了几句重话,你就要拿刀砍她,你真的爱她你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霍春来深吸一口气。
“你说你活着累,你跟你妈,跟我,跟我们一家人都说,你活着累,我活着也累,既然过得这麽累,那我们就离婚。这两个选择,你有一周的时间考虑。”
霍春来说完,便和霍无忧坐到餐桌上吃饭。
过了一会儿,霍春来又看着他:“来吃饭,我不会说连饭都不给你吃,饭你可以吃。”
霍无忧长叹一口气。
她知道,一周不是给申无涯的思考时间,而是霍春来的思考时间。
第四天,霍春来就在睡觉的时候给霍无忧说:“我想了很久,还是不离婚了。”
霍无忧连问为什麽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因不重要。
“搬家太麻烦了,无忧,你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好搬。”
霍无忧侧着身体,抱着她的小狗玩偶。
她知道,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