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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囚鸟 番外 > 黄鹂鸣枝(第2页)

黄鹂鸣枝(第2页)

王天行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手枪,脸上表情不改,“何事?这栋房子里死了三个人,杜二爷还问我何事?”

“死三个人,那不是我大哥杀了两个之後偶又自杀了吗?这难道还有什麽可查的?”

“当然有!”王天行一拍桌子,看屋子里谁也不像好人,“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这杜老爷子得癌症都快半年了,却一天也没闲下来,开业剪彩丶出入酒宴是一个也不曾落下。他这样性格的人,怎麽可能说自杀就自杀了?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害他杀妻杀子後又自杀的人说不定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

“哎呦王探长,这麽大罪过我们可不认啊。大哥他一向都是特立独行,谁也不听丶谁也不信的,怎麽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做出这种事,你可别什麽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王天行听这些推三阻四的话已经听腻了,“总之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别想着现在就分遗産,说不定你们里头藏着真正的凶手。在我没有找出真相之前,你们最好别动杜伯威的财産。”

杜伯佑在商从商不敢惹王天行,杜玉琴一个妇人可不懂这些。

听到说不让分财産,她立刻急了,“凭什麽不让分遗産?探长你可别占理不讲理。当初我大哥一家死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肯定这是自杀,既然是自杀哪儿来的凶手?再说要是你一天抓不住这个所谓的‘凶手’,难道我和二哥一辈子等着饿死街头不成?”

“至多一个月,或者俩礼拜……总之现在这桩案子我全权负责,你们都给我挨个接受审问……”王天行看一眼书房,视野丶采光都还算不错,“就在这间屋子里问,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个个来。”

王天行第一个叫了杜伯佑问话。

其他人走出去的时候,杜玉琴突然转神过来,指着乔韵芝鼻子低声道,“待会儿你可小心点,说错话我撕了你的嘴。”

“撕了你的嘴丶撕了你的嘴。”

身後突然的声音吓两人一跳,擡头一看才发现是挂在大厅一侧金丝鸟笼里的一只凤头鹦鹉在学杜玉琴讲话。

不光这只,整个大厅四角分别放置了四架金丝落地鸟笼,里面两只白色凤头鹦鹉和两只黄鹂,据说价值连城。

曾有记者采访杜伯威的时候粗略统计过,整座杜公馆里各种鸟类二十馀种,加起来足有百馀只,分别被杜伯威放置在这座公馆的花园丶走廊丶大厅和他的卧房丶书房。从晨起到入夜,整个杜公馆动辄就是连天的鸟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只有别馆用来提供给来客住宿,为此可以不用放置鸟笼,幸免于难。

外头好事儿的人,说不上是眼红有钱人花钱任性,还是纯粹猎奇心理,私下里都管这杜公馆叫“囚鸟馆”,说是杜伯威其实最恨鸟儿,才建了这栋公馆来,发誓要把全天下所有的鸟儿都囚禁起来。

“该死的畜生。”

走到客厅,衆人作鸟兽散再没人理会乔韵芝,她慌张又羞怯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作为不速之客,她不敢堂而皇之在客厅就坐,于是只好悄悄在主馆一楼附近转悠。她贴着墙壁悄悄走到书房旁边,原本是想偷听王天行审问杜伯佑,没想到拐过走廊突然被眼前一只巨鸟吓了一跳。

“啊。”

她捂着胸口後退两步,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立在走廊尽头的铜雕像。那雕像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头是一只尖嘴鸟儿的造型,身上被密密麻麻的各色羽毛围满,像是穿了一件用鸟羽制成的衣服。

“这是黄鹂鸟的鸟首。”

霍茂谦温润的声音从她身後传来。

韵芝回头,见他不知何时戴上金丝边眼镜丶脱下外套,一身白色衬衣外面穿着黑色马甲,一根怀表的链子从他胸口衣兜里掉出来,又连回马甲里面,扣在衬衣上,让她不禁开始猜测,他会喜欢什麽款式的怀表。

半卷的衣袖露出好看的手腕线条,男人只身靠近,一伸手竟然将铜鸟首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说道,“这是杜老爷最喜欢的鸟,他将这些年养的鸟儿掉的羽毛都收集起来,做了一件霓裳羽衣挂在此处。後来恐这衣裳寂寞,有专门打造了这黄鹂鸟的头盔安在上头。”

乔韵芝转头看去,果然发现铜首下面支撑住整件衣服的,是一只撑衣架子。

她大着胆子去摸那铜鸟首,摸到眼睛的时候眼珠子突然转了一下,吓得她赶紧缩手。

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她擡头看向面前斯文俊秀的男人,发现他正直直盯着自己看以後,抱歉地笑了一下,他的眼瞳变得深邃。

“没想到,你笑起来更好看。”

突然的夸赞让韵芝有些无措,就像被鸟儿胸脯上最柔软的毛轻轻扫过脖子,有些痒。

距离拉近,霍茂谦这才看见她左脸颊上还有方才被飞溅的碎石划到的伤口,细细的一条血线,在少女白嫩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他赶紧将铜首挂回去,关切道,“忘了你脸上有伤,我带你去客房处理一下。”

“不用了,”被他盯久了,韵芝自觉脸颊滚烫,“不疼的。”

相比霍茂谦眼中的欣赏,一旁张妈匆匆路过,看雕像的眼神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

“霍律师丶乔小姐,快离这东西远些,小心被它沾染上。”

“为什麽如此说?”她不解。

张妈神神秘秘,见四下无人才又开口,“这东西会走路,我好几次晚上起夜,听见动静进来,都看见这东西移了位置,白天又原封不动地移回去了。还有一回,我看见这东西真像黄鹂鸟似的,挥着翅膀在走廊里乱飞呢!”

啊?

这可就有些瘆人了。

乔韵芝缩了缩脖子,因为之前哭太久的缘故,说话还有些鼻音,“那怎麽不扔了它?”

“老爷不让啊。”她像是打开话匣子,自顾自继续抱怨道,“要我说,老爷丶夫人和少爷的惨案多半都是这东西引起的,早就听说养鸟太多不吉利,哎……要不是杜老爷给的佣金实在可观,我家里又有两个药罐子要养活,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在这里做活……听说守门的老赵说,老爷夫人和少爷出事儿那晚,他还在门口看见鬼了呢,真是邪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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