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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下一颗种子四（第2页）

安宁作为实习生本不该同时拥有那麽多难得的机会，可鑫茂在和她的交谈中找到了两人共同的感受，而那是其他人所无法理解的，所以鑫茂将安宁安排进了自己的核心团队，参与着大部分的项目。

而孔嘉宣对此也持着放任的态度，即便在公司内这显得有些不合规矩，但大家都对他们的特殊身份心知肚明，便也不会有什麽意见。

直到鑫茂带着安宁一步步接近真相，他们终于有足够的权限查看属于他们的档案，那份精心为他们准备的，关于他们俩的详细档案。

直播也进入了人气最高的时刻。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的反应，相比《神游》中的岁月静好，那些还未被说服的人们寄希望于他们的崩溃和失控。

那些被前两个直播间治愈和说服的观衆，也对于具身智能在现实中的适应情况无比关注，他们心中默默祈祷着安宁和鑫茂能够快速消化这个巨大的谎言，然後依旧拥抱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相信具身智能对这个世界的可信性。

这对鑫茂和安宁而言冲击性太大，要他们拥抱这个无法判断真假的世界也对他们要求过高。

鑫茂和安宁见到档案後，不可置信地仔细翻阅几遍，两人交换着查看对方被计划好的人生，无数次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的生活才是虚假的，可那真的都是假的吗？

鑫茂和安宁的反应出奇的冷静，他们仅仅只是攥着自己的人生方案，指节发白，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

所有人都担忧着丶期盼着他们会发怒，会质疑，会歇斯底里，会不愿意承认这个真相。

可他们就那麽呆呆地站在那里，除了因为过度用力而发抖的双手以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安宁无神的眼珠轻颤几下，然後用木然的眼神扫视着公司档案室，将目光定格在了斜上角的监控摄像头上，她眼眶微红，似乎闪烁着泪光，无力地张嘴问道：“你们都在看着是吗？现在这个局面也是你们计划好的吗？你们希望我们做出什麽样的反应？想看到什麽样的我们？一切都是假的！”

安宁的情绪随着一声声质问变得激动起来，鑫茂被她的怒吼吸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摄像头，但他依旧不发一言，只是伸手拦住了安宁想要冲上前去毁掉摄像头的行为。

鑫茂只是轻轻拉住了安宁，他说：“他们也许就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呢？我们因为被毁掉的幸福而疯狂，然後毁掉我们。也许这是我们最後的机会呢？”

安宁听见他的劝阻，回头示意他继续解释。

“既然他们让我们知道真相，那他们就一定有应对所有可能性的解决方法。他们既可以中止我们自以为幸福的人生，那也可以让我们的幸福成为所有人幸福的先驱。这段时间在公司里我们接触的理念不就是如此？他们并不反对我们这类人拥有幸福，他们只是没办法说服对我们还抱有偏见的人。”鑫茂见安宁冷静下来，仔细和安宁分析他们目前的处境。

“我们真的拥有过幸福吗？那些幸福不都是他们设计出来的吗？”安宁听後眼中却没有重新燃起希望，她只是想反复确认她最在意的东西。

鑫茂被她的问题提醒後，阻拦她的手松了劲，他也不知道自己当下拥有的生活和过去的经历是不是都是真实的，那他所感受的东西还能算是真实吗？

而安宁比起鑫茂则更加痛苦，鑫茂的曾经并没有体会到非常多的关爱，他与人类的交集中美好的回忆也是从进入康岸开始的，所以他对于过去的执着并不深刻，也许他会埋怨他的剧本太过悲惨，但他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足够让他忘记当时的感受。

安宁的记忆里生活是美满幸福的，她有一对爱她丶关心她的父母，拥有一个所有人都无比艳羡的家庭，她一路顺风顺水地拥有了很多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幸福，可在她的努力下，她终于撕破了自己的美梦。

当安宁发觉被窥视丶被控制的愤怒平息後，她心中无尽悲凉，她不住地问自己，那爸爸妈妈是真的爱我吗？我感受到的身边那些善意都是逢场作戏吗？

鑫茂看见安宁的神色便清楚她心中的那些情绪，他心中也有类似的疑问，但他们的想法并不代表真相。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真相的一角，是他们被干预过的人生开端。

鑫茂带上他们找到的档案，拉起安宁靠着新开通的权限直接上到了顶层办公室，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对安宁说：“想知道全部的真相，那我们应该去找上面的人。”

当鑫茂和安宁坐上了通向顶层的电梯时，鑫茂才发现就连他这一步行动也许也在他们无数个预设中，他拿着新开通的权限也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随後，他便不再在意，毕竟他的人生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这麽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已，还能帮他更方便地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刻鑫茂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他们想要追寻的真相没有那麽坏，孔嘉宣早就等着他们的到来，或者说早就希望告诉他们真相。

一直在办公室关注着直播间的孔嘉宣和楚皓雅，早已做好了接待鑫茂和安宁的准备。

陶初暄也在一旁等待着来势汹汹的主角，等待着这两个她无比熟悉却又未曾谋面的合作夥伴。

安宁和鑫茂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孔嘉宣的办公室门口，做足了心理建设後，安宁和鑫茂还是犹豫着不知如何推开那扇门，推开後又应该如何开口。

最终他们还是靠着一股冲动，推开了通向未知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