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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斯（第1页）

哈里斯

“你觉不觉得这和你们查的案子很像，”纳德皱着眉看着摊在桌子上的书，“那对夫妇，不也是突然就消失了，还和元素和微粒有关——你踢我干什麽！”他揉着刚刚被艾妮一脚踹上的小腿肚。

哈里斯没说话，一只手摩挲着挂在脖子上丶被体温捂热的戒指。他其实在艾妮说出“风暴”那两个字时就想到了那个案子——用元素和微粒带你穿越时空。但他几乎不敢细想。那对夫妇失踪了这麽多年，现在多半已经不在了，委托人也只让他们查明到底发生了什麽，那麽伊蒂——哈里斯甩甩头，好像那些思绪是某种有实体的，坠在他头上的饰物一样，只要他用力就可以摆脱。这个案子和伊蒂的消失，时机太巧了。哈里斯一向不相信命运与巧合，在孤儿院时有一群孩子认为只要他们遵循各种奇怪的仪式或祷告流程，他们就可以被家庭领养。据他所知，有几个孩子确实被领养了，下次再听到就是他们从家里出逃的消息，又或者谁大半夜敲响孤儿院的门，带着一身的淤青。哈里斯坚信，一切不过是个人的选择，你的准备与你的行动。就像别人会说一个孤儿在湖边取得优异成绩，又在毕业後迅速入职部里是幸运，是天赋，是巧合。然而事实是从他还在孤儿院时，他便开始尽自己所能了解并实践所有他能够接触到的基础阵法。就像现在，哈里斯清楚，伊蒂的消失和旧案的重合一定是来自某个人的策划。关键是，幕後的那双手属于谁？

“哈里斯——”艾妮想说什麽，但又闭上了嘴，仿佛找不到合适的文字来填充这片空白。

“查案，”哈里斯没让这沉默持续太久，他迫切地需要点声音，任何声音来让自己的思维不跳到最坏的可能上去，“纳德是对的，艾妮，你知道。我会找出这两件事间的关联性，然後，然後伊蒂就能回家了。”最後一句话他的声音稍稍有些走调，哈里斯清了清喉咙。我不能想那些，没有用，他坚定地告诉自己，开始刻意地去想旧案相关的事宜：匿名信丶伯纳德夫妇丶穿越时空……既然账户查不出破绽，也许可以试着从信纸着手？确实这听起来不靠谱，但至少是个开始。

艾妮的声音打断了哈里斯的思路：“什麽叫你‘会找出这两件事间的关联性’？”她把单音节的人称代词咬得格外锋利，几乎可以划破皮肤，“我们干什麽？傻站着吗？”

哈里斯的一半大脑还不太情愿离开旧案，他一时有些茫然：“什麽？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们还有工作不是吗？你们不是必须这麽做，旧案几乎完全没有头绪，我想你们有更要紧的事……”然而他的声音在艾妮的瞪视下逐渐弱了下去。

沉默，纳德开口了：“哈里斯，伊蒂也是我们的朋友，我是说家人，”他停了下来，似乎在体会着这两个词，皱起了眉，“感觉都不太对。但不管怎麽样，她也是我们很重要的一部分，换了失踪的是我或艾妮，你们两个也会一样。现在没有任何事比找到伊蒂更重要了。”

“但你们的工作——”哈里斯试图弥补自己最开始的失误，他清楚纳德说得对，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艾妮和纳德愿意帮忙时自己的心脏充满希冀地跃动了一下，但他同样清楚工作对两位朋友来说有多麽重要。纳德的球队在各种糟糕的天气下训练那麽久才拿到巡回赛的资格，还有艾妮，哈里斯能猜到对方渴望掌握实权，做出真正改变的野心，他知道艾妮负担不起一点懈怠。

“给我半天我能把一切安排好，”艾妮说，她的语速很快，哈里斯几乎能看出对方的大脑已经迅速切换到了工作模式，“有一点是必须我自己赶出来的，但其他的，我在部里工作四年了，现在手下有人可以分担任务，哈里斯。半天，然後我能至少有一周的自由时间，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我的境内巡回赛也结束了啊，”纳德补充道，“境外的肯定要等到春节後了，现在咱们家里最闲的人其实是我。”

哈里斯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咱们家”，四个人已经很习惯用这个称呼了，他擡眼看着艾妮和纳德，他们坐在图书室的沙发椅上，脊背挺得很直，认真地看着自己，在他们背後，一排排书架在细微地呼吸。一瞬间，哈里斯恍惚他们仍在湖边，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坐在最熟悉的位置上，正在讨论下午的课程，又或者是新的战斗策略，他们总是这样聚在一起，神情专注，坚定地站在彼此的身边，这麽多年。

“我想先从信封查起，”哈里斯说，不再犹豫，“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信纸是目前唯一有迹可查的东西。纳德，我想让你去把旧案往前往後五年的所有关于元素丶微粒丶诗文之类的新闻过一遍，我知道这很枯燥也很漫长，但目前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没问题，”纳德点点头。

“艾妮，”哈里斯深吸一口气，“你的头脑是我们之中最好的，所以我想让你去留意我们或许忽略掉的东西。伯纳德夫妇，这两个人不可能从空气中冒出来，人只要出生就会有证明，只要活过就会有医疗丶住房和入学史。找到这两个人，我们的谜团就解开了一半。还有，”他顿了顿，“任何你觉得可能和伊蒂失踪相关的线索，类似的案子，什麽都行，只要你认为是有联系的，我们就从那些入手。”

艾妮已经起身准备去拿通讯仪在半天内安排完工作上的事，将要走到图书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两个男孩一眼：“我们会找到她的。而且，我们都熟悉伊蒂，她绝不会沦为被动，”艾妮一字一顿道，“伊蒂会尽力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