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後只留下莲目和芳江。
芳江听着渐渐远离的声音,缓缓站起了身。
莲目也站了起来,他看向芳江,眼神中带着探究:
“你叫芳江,真名吗?”
芳江将木箱固定好,直起腰看向莲目,他知晓他的聪明伶俐,也不介意将这份不重要的秘密告诉他。
“真名,我叫芳江,菊池芳江,本来是菊池武时的侄子,菊池武时的哥哥菊池时隆理应算得上我的父亲。”
“什麽叫作……‘本来’‘理应’?”
“因为那段历史被改变了,关于‘菊池芳江’和‘与菊池芳江相关’的一切存在被抹除。”
“我手中的刀剑,与我一样都在历史中消失,都是不存在之物,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关于他们,所以,怎麽会对如今的历史産生影响呢。”
*
“长谷部,那位大人还没出来吗?”一期一振担忧的询问,他并非担忧梅泽,而是担心对方对芳江大人的书房做些什麽。
“别提了,我在门外询问了几声,他说了句‘滚’。”长谷部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了。
一期一振苦笑了一声,芳江大人想要改变什麽历史他们并不清楚,但这麽大的事情他们谁都不知道,甚至他最近的异常都没有发现,作为家臣,作为下属,作为主人的刀剑未必太失格了。
长谷部扶着头,他最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全都是芳江大人出事的场景,他很害怕,但是这份害怕他又无人可说,大家都不好过,他最想依靠的人却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长谷部,你去休息吧,脸色太差了,要是芳江大人回来看到你这副样子绝对会生气的。”一期一振拍了拍长谷部的肩膀,安抚他几声就转身离开了。
长谷部看着消失的一期一振,走到墙边,脊背贴着墙壁,缓缓下滑坐下,额头抵着膝盖,内心难以平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芳江大人曾用它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
不管他想要做什麽,正义也好,邪恶也罢,他都愿意为主扫清一切障碍……所以这种事情以後带上他吧。
将手帕贴紧额头,他只祈祷让他的主人快点回来吧。
深秋的雨比冬天的雪还要冷,细细的雨线之中仿佛藏着锥心刺骨的针,难以触碰。
今剑最近沉溺于噩梦之中,噩梦甚至影响到了今剑的精神,就连一向爽朗的岩融都沉默了许多,药研为他们开了安神的药物。
药研看着睡着的今剑,站起身准备离开,岩融将他送到门外,药研关上门,转过头就看到岩融看向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雾。
“岩融,怎麽了?”药研询问。
岩融好像没听到一般,双眼看着外面的雨丝,千千万万缕,也不知晓他看的是哪一缕。
药研刚想再次开口就听到了岩融像是雨雾一样轻缓的声音。
“药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为什麽说这个?”药研看着岩融,满心的奇怪和不安,今剑做噩梦的情况过去也有过,但很少这麽严重,而岩融最近几天都在心不在焉,很难不让人多想些什麽。
“梦……我和今剑会做一样的梦,很难受,难以摆脱,就像是上辈子一样……”
“你们整天都在一起,更何况作为神灵你们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近芳江大人的事情让你们过分忧虑,难免会做噩梦。”
山姥切国广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後,他看着岩融,药研却皱起了眉,视线落在山姥切的脸上。
岩融仔细想了想,确实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他心里始终都有一个疑问……但现在好像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至少要等今剑恢复。
“这个给你们。”山姥切拿出熟悉的符纸,在今剑和岩融刚来到这个本丸的时候芳江大人也给过他们相同的符纸。
“芳江大人准备了许多用来安神的符纸,这些你们先拿着用吧。”
岩融接过道谢,然後打开门,说要进去陪着今剑。
山姥切朝着药研点点头,打算离开,药研扶了扶眼镜,看向屋檐外的雨水,眼中闪过了什麽,擡脚跟上了山姥切的身影。
走到隐秘的拐角,山姥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药研。
“药研,你有事吗?”
“山姥切,那个符纸可以给我一个吗?”药研嘴角轻轻勾起。
“你也睡不好吗?”山姥切疑惑询问。
“有点。”药研说。
“抱歉,最後的给岩融了。”山姥切的眼睛掩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虚实。
药研搓着手指,手套挡住了皮肤之间的摩擦,这种阻挡第一次让他感到了烦躁。
“可是,你刚刚还说芳江大人准备了很多。”药研看着山姥切。
山姥切没有说话,药研走到他面前,他比山姥切矮,即便在雨天昏暗的光线下,即便在兜帽的遮盖下,他依旧能看清山姥切的眼神。
被戳破的不安和彷徨。
“我可以为他们制作合适的药,所以请把今剑和岩融的情况告诉我,我知道是大将让你保密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将在的话,我只要跟他撒个娇,他会告诉我,山姥切先生,你觉得呢?”
山姥切看着药研,第一次觉得这位看起来正直沉稳的短刀如此可怕。
“我会告诉你,但你必须保密,包括对你的兄弟,等芳江大人回来之後,我会向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