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眼眶霎时红了,叶清楠抹去她眼尾的一滴泪,笑说,“先别哭,我还没死。”
叶清楠将车钥匙给她,“送我去医院。”
季慈先在车上给他进行简单的包扎,随後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去拉副驾安全扣好。
“会开?”
出发前,叶清楠语调闲散地问一句。
季慈点点头,她考出驾照好几年,只是许久未开,手有点生,因此一路上车速并不快。
手心蹭蹭冒汗,季慈还时不时分出抹馀光去瞧副驾方向,人在担忧和愧疚之间反复游移。
这时,一双干净温润的掌心覆上她略微颤抖的指尖,与她一起调整方向盘,叶清楠嗓音低哑,“专心开车,我没事。”
身体仿佛注入股春风化雨的力量,季慈被定了心神。
二十分钟後,车停在某私人医院。
伤口接近20厘米,谢之筠缝好最後一针,“幸亏没伤到神经,要是再深一点,叶总,你这只手臂可以宣布提前退休了。”
放下手里的医疗器械,他问,“你这是怎麽回事?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季慈垂眸不语,帮叶清楠整理好衣服,听到他说,“谢医生对每个病人都这麽关心?”
谢之筠笑答,“毕竟你是医院最大投资人,我关心老板健康有问题?”
“关心还是不必,谢医生还是好好想想怎麽为我谋收最重要。”
叶清楠起身时不小心扯到伤口,剑眉紧蹙,季慈赶忙扶住他,趁机对这位“谢医生”颔首致谢。
谢之筠对季慈置以礼貌笑容,想必叶清楠受伤应该和这位有关系,不过倒是鲜少见他和姑娘走得近,今天真是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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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慈一下午既做司机又当秘书。
三点有场跨国会议,叶清楠伤了右手,书写不方便。季慈只能守在一旁细心做标记,有时还要求现场翻译给客户,好在她外语水平不错,能在不同语言之间辗转有馀。
傍晚时分,长达三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季慈如释重负,长舒口气。
叶清楠闲散打量,稍稍弯腰,凑到她耳边,说:“季小姐干脆做我秘书。”
季慈勾唇,悠悠道:“可以考虑,但叶先生可得给我算好报酬,不能用一份钱抵三份工。”
叶清楠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我什麽时候亏待过你?”
他的唇瓣逐渐凑近,比嘴唇先抵达的是彼此温热的呼吸,战线被拉长,吞噬气息的过程好似蚂蚁爬上心头,又酥又痒。
两人从未在清醒的时候接吻,所谓清醒,一律被季慈称为不在做爱的时候。
而这次她却没动身子,一是惦念他受伤的手臂,二是源自她的思量。
季慈在努力变得更服从,她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只更听话的洋娃娃。
蹭到嘴唇边缘,季慈身体绷紧,指甲陷入座椅扶手,叶清楠尚未用力,门铃突然一响,外卖到了。
暧昧气息闲散,季慈卸了身子,男人却迟迟未撤离,“可惜没吃到,就差一点。”
叶清楠笑说,话语间无不叹惋。
季慈轻轻推了他一把,明明没用力,却听到一声闷哼,吓得她赶忙去看,结果趁机被人抓住手腕,叶清楠意犹未尽,“要不继续?”
从男人掌心挣脱,她小步去开门。
晚饭点了份清淡的粥食,季慈不是很饿,叶清楠也没吃多少,最後还剩许多。
吃完饭,他继续去书房处理公务,季慈在客厅复习功课。
很快又到九点,季慈收拾好书包,去浴室洗澡。
虽然叶清楠手臂受伤,可他的心思她一向捉摸不透,如果他想要,她给便是。
叶清楠在书房迟迟未出,季慈洗完澡,半躺在床,望着失而复得的手机,她鬼使神差翻出相册。
其中有几张是加密处理的,解锁後,一张合照赫然出现在屏幕中央,18岁的她和18岁的他。
祁然出国後,两人断了联系,似是想抓住逝去的影子,这几张照片一直被她珍藏。如果手机被偷,就再也没什麽东西可以证明她的过往,甜蜜又心酸的过往。
不能丢,不敢丢,也舍不得丢。
照片上的笑脸让她陌生又熟悉,印象中,她好像很久没这麽开心地笑过。继续翻,後面有几张祁然的个人照,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人群中着目突出,季慈目光失焦,思绪飘到很久以前。
指尖在删除键徘徊好久,最终还是没落下去。
这时,昏黄灯光下落幕的黑影将她团团笼罩,头顶上方紧接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质问,“舍不得删?”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