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得来片刻安宁。
叶清楠生来话不多,除去刚才钟晓倩的问题,他基本不会主动开口问什麽,或者了解什麽。
等红灯时,叶清楠食指慢敲方向盘,时缓时快,形成一种节奏。
季慈莫名想起昨晚那幕,据说会弹钢琴的人手通常都会很好看,眼睛扫向主驾方向,抚摸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背露出的部分隐隐可见皮肤下淡淡的青色纹路,就是这麽一双手,弹出月下最伟大的独奏。
接受到某种信号,叶清楠扭头,轻微勾唇,“我听语卿提起,你叫季慈?”
季慈局促收眉,心想,叶语卿什麽时候告诉他的?
“季小姐,昨晚钢琴弹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夸赞。
唐怡说:“季慈,你真是深藏不露。”
季慈谦虚道:“只是从小学了点,其实中间还弹错好几个音,还好你们没听出来。”
叶清楠意味深长地回,“普通观衆在乎的只是整体,至于吹毛求疵,那是专家该做的事。”
他不失风趣地帮她解除尴尬。
季慈却在想,他到底是普通观衆还是专家呢?
二十分钟後,汽车抵达宁州大学。
下车前季慈出于礼貌道别,“叶先生,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最後一句如条件反射般从她口中说出。
叶清楠点头,然後学着她的口吻,徐徐啓唇:“季小姐,以後偷看别人弹琴这件事不要做。”
季慈愕然,原来他早就知道。
幽黑的旋涡仿若深潭,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季慈脸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心中涌起一种做坏事被人揭穿的窘迫感,她强装镇定,“我想,叶先生在深夜练琴本就不想被人打扰,我选择偷看也是在尊重您的意愿。”
“那我岂不是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叶清楠深邃的眼窝荡漾起一丝淡笑。
季慈摇头,望着安静躺在西装外套上的翻译文件,她心说道,不求感谢,只望您能仁慈些。
钟晓倩在外面喊她名字,她没有耽搁,“叶先生,今天十分感谢您把我们送回学校。”
叶清楠唇角的笑容加深,“季小姐,客气了。”
目送黑色奥迪从反方向折回,直至变成一抹黑影消匿不见,她们三个才进校门。
唐怡问,“你刚才和语卿哥哥聊什麽了?”
季慈编了个谎话,淡定回:“没什麽,他问我语卿在学校适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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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她回校後简单整理完床铺,再将一些琐碎的小东西放进收纳箱,和两个舍友告别後拖着行李箱离开宿舍楼。
时间安排的刚好,到达高铁站时列车在检票,季慈跟随人流来到检票口,找到自己的位子。
四小时路程说长不长,天色渐渐暗下去,列车终于抵达江都。
现在正值全年最冷的时候,乍一接触江都的冷空气,季慈不自觉打了几个冷颤,赶忙将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
小脸冻得通红,她不自觉加快步伐,想快点赶上公交车。
“小慈!”
季从南在人群中朝季慈挥手,到底是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思念,他下午三点便停止接单,回家收拾一下便驱车前往车站。
“爸爸?!”
季慈喜出望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朝季从南方向加快步行速度。
几个月没见,父女俩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季从南从女儿手中接过行李箱放在後备箱,季慈打开车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