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已经错了
凌熙眼眸微凉:“诸位皆是任岛主亲近之人,不知任岛主平时是否有用药的习惯啊?”
在场之人脸色一变,逍遥岛弟子则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冯化业看莫之轩一眼,话里带着迟疑:“老任这几年身体不适,确实吃了些丹药丶补药什麽的。我和马英劝过他,是药三分毒,可老任说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自然听不进我们的话。至于这两天吃没吃,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凌熙眼睫微动,却又不动声色看向逍遥岛弟子:“你们知道吗?”
就在衆弟子不知如何回答时,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的憨厚弟子站了出来,跪拜在厅前,声音凄切道:“大宫主既然这样问,想来一定查出了什麽。我家岛主自入清夷宫以来,为求在比武中大放异彩,确实丶确实日日服用增进功力的药物,而且岛主命我们师兄弟一同服用!”
“闻用!你胡说什麽!”另一位年长些的弟子出声呵斥,却也不敢当着几位门主的面儿张嘴否认。
“王蛟师兄!事到如今若不如实交代,逍遥岛累世清誉便会一扫而尽!”闻用声嘶力竭道,“岛主已经错了,我们难道还要错下去吗!”
闻用此言深明大义,王蛟自知理亏,不再辩解什麽。闻用说得对,任平生使用禁药,违逆江湖之道,是他一人之失;他们这些人是迫于上命,不得已而为之。任平生的名誉保不住了,可逍遥岛不可受他牵连。
莫之轩挥挥衣袖,问道:“你们吃的可是紫滕丹啊?”
闻用涨红了脸:“是。岛主说此药虽有反噬,但只要控制好用量,日後也能慢慢修养回来。我等不好违背岛主之命,便……”
“他骗你们的。”莫之轩有些无奈,“紫滕丹带来的反噬靠自己永远修补不回来,就好比池子里的水,耗干了之後只能从别处调来或者等着下雨。冯庄主说任岛主是这几年开始用药的,那他吃的是不是紫滕丹?”
冯化业摇头。
“那你们岛上这几年有没有突然离开或离世的人?”
经此一问,逍遥岛衆弟子忽然想到了什麽,过年回家探亲却一去不归的李朦,风寒久病不愈的王杰才,出岛打渔却溺于深海的田阔……
凌熙的脸色愈发难看:“神医,你的意思是任平生吸取了这些人的真气来弥补紫滕丹带来的反噬吗?”
“我探任平生经脉时便发现他真气不纯,内力更是杂乱。後来得知他用过紫滕丹,如今再看他们的反应,应该错不了。任平生变成命悬一线,正是短时间内服用过量紫滕丹导致的。”
马英拍桌而起,凛然道:“岂有此理,枉我将任平生视作知己好友,他竟干出这等肮脏龌龊之事,简直不配为人!”
冯化业同样捶胸顿足:“原来老任当时极力推荐的竟然是这等恶毒之药,还好我和马英没有接受,不然,不然!老任你糊涂啊!”
莫之轩不屑一笑,环臂不语。
凌熙眼神轻扫过两人,缓缓开口道:“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我派人送两位前辈回去休息。至于逍遥岛的几位,还请配合清夷宫司卫司问询画押,来日递到合虚府,我们也好各自有个凭证。”
闻用失神道:“我等犯下的错,我们师兄弟自会承担。只是到了合虚府後,还请大宫主帮逍遥岛说句公道话,逍遥岛的其他人是无辜的。”
“阁下放心,理应如此。”
待衆人离开之後,凌熙冲身後屏风喊道:“出来吧。”
莫之轩狐疑,屏风後什麽时候多了人?他伸头往後瞧,竟是龙城。莫之轩饶有兴趣,这小子的吐息稳得很哪,自己竟没有察觉半分。
凌熙又看向莫之轩,浅笑问道:“神医是否有所收获?”
“被你发现了啊!”莫之轩抖抖袖口残馀的粉末,拈了些在手上,“刚才我从袖中撒出去的磺疏散,与紫滕丹中的藜芦相克,两者相遇便会让人産生脸颊燥红的过敏反应。方才厅中所有人都出现了轻微的症状,包括马英和冯化业。”
龙城面色冷峻道:“他们在果然撒谎。”
敬远馆马英房内,四下无人之後,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马英有些後怕:“还好你反应机敏,若是我们不承认知晓任平生一事,凭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引起凌熙那丫头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