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确实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不熟悉的人,但眼下她还有点别的事。她把手里的砖头扔回墙根,拍打干净手心的土,跟吴明琦说:“我没抢你妹对象,但是你如果再找我麻烦,她处一个,我抢一个。”
吴明琦气结,“想哥你听见了吧,像她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生,你还罩她吗?”
李想听了,没太在意的说:“你看看你那妹妹,她说得也没错,她要真想抢,你们拦得住吗?”
吴婧琦听明白他话的意思,已经小声哭起来,任谁被这样比下去,都是羞愤难当,吴明琦领来的一帮姐妹眼光不善的看着年依,受到优待的女生向来是公敌,吴明琦还想说什麽,被李想打断:“都看什麽看,你们迟早得喊她大嫂。”
年依听了,只觉得血液上涌,麻利的朝他小腿踢了一脚,自顾自的走了。
李想单腿蹦着揉了揉,心说:“还真别扭得可爱。”
路上有一块圈成了工地,在施工,都是石头子,不好骑,年依推着车子,走得东倒西歪。
“听说你学习很好?尖子生?”李想单方面宣布送她回家。
“听谁说的?”
“你哥呗,吕翎翰。”
“哦。”
“你真是他妹妹?不是相好吧。”
“你有病吧。”
“不是就行。”李想笑着说。“你不用怕,我说了我罩着你,以後他们都不敢找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
“真不怕?”
“为什麽怕?”年依不屑一顾的摇摇头,“他们太幼稚了,什麽时候该干什麽事儿都没弄清楚,就出来混,现在当混混儿,不学习,自在又痛快,以为别人都怕他们,其实只是不爱招惹,等过些年再看看,工作以後,阶级就会拉开,到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厉害吗?还有谁怕他们?谁後悔谁知道。”
难为她能一口气说这麽多话,还头头是道的,深谋远虑,耐心十足的模样,好像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年依见他不说话,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也是个小混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搁他身上好像量身定做,她以为自己言语中伤了他,默默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吕翎翰同学麽?再开学也升高中了,还怎麽罩着我?”
“我留级了。”
年依:“……”一开口就让对方无话可说,她这是什麽天分。
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倒没看出生气来,只是那张脸比同龄人显成熟,搞不好都不是第一回留级了。
“今天十分感谢,那我就先走了。”年依打算溜了,打群架她不怕,唯独戳人痛处,灰溜溜的。
她骑上车,蹬了两下,风太大,蹬不动,看了看李想,和她一个方向慢悠悠走着,她下车推着走,弯着身子,头顶迎着风,感觉脚底都飘了,忽然一阵打着旋儿的大风扫过来,她下意识抓住身边比自己有分量的东西——李想的胳膊。
李想笑,好像就等着这会儿呢,难得有人把痞里痞气演绎得如此坦荡,“上车,我带你。”他说。
他不是那种瘦高型男生,皮肤也不白,唯独那张脸长得格外清秀,还得是不说混话儿的时候,他穿着一件花色格子衫,体格结实,呼号的风也挡不住他眼睛的亮光,像黑曜石。骑在她的小车上,好像骑了辆玩具车,年依侧坐在後座,抓着车架边缘,尽量不碰到他的衣服。
“你挺沉啊。”李想骑了两下说,“其实我身体不大好,肺上有个窟窿,喘气费劲。”
听着确实费劲,年依有点担忧,“要不我下来吧,你可别犯病了。”
“说啥信啥。”李想把一只手绕道身後,摸到她一根胳膊,牢牢的搭在自己腰上,“风大,你牢点,驮你轻松着呢。”
手底下的肌肉很硬实,随着他蹬车起起伏伏,渐渐传来皮肤的温度,让她如坐针毡,默默缩了缩手,捏住他衬衫一角布料,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你身体这麽不好,怎麽当上的老大?”怕风声太大他没听清,又补充道:“我同桌说,你是咱们实验中学扛把子。”
“我打仗狠,下回领你看看。”
年依:“……”
她没敢让他一直送到家门口,怕让熟人看见,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到小区大门,年依接过车子,和他道别。
“暑假找你玩,能出来不?”李想戳着口袋,看了眼她身後错落的洋房,落拓的站在那。
年依回头看看他,说:“我得补课。”
李想没说什麽,挥挥手,“想玩了上小卖部找哥。”
到家一室漆黑,年时川还没回来,年依松了口气,今天耽搁了时间,到家晚了半个多钟头,省得受他审问了。说来也奇怪,她明明很会撒谎,不知怎麽,他一问就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