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布丁的钱。”
“……诶?”
原来不是他请客呀?这麽看的话,明明他才是小气鬼嘛。
五条怜暗戳戳在心里埋怨着,伸手往口袋里掏钱,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一时赌气而乱点了一大堆东西,否则现在可就要品尝苦果了。
不过咖啡布丁也有够苦,她算是得到教训了。
继续留在餐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一直到餐厅歇业为止。睡意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只要挤进不太宽敞的双层床上,就能沉入梦乡了。
漂浮在海上的睡眠并不安稳,梦境也在水上浮浮沉沉。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五条怜醒了好几回,每次醒来都忍不住低头看看抱在怀里的吉他包,掂量一下重量,确定了里头的都还在,这才能安心地继续睡下。
睡醒了,航线大抵也将行驶到尽头。甲板上的风愈发凛冽,裹挟着稀疏的雪粒。呼气变成了更加显着的一团白色氤氲。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她的鼻尖已经快要被冻僵了,只好灰溜溜地躲回船舱里,等待轮船在苫小牧港口停稳之後,才重新与北国的风亲密接触。
嘶——被北风吹了一脸的雪,五条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真是……太冷了!
难怪甚尔会说那个叛逃的家夥有骨气了,冬天的北海道实在不是什麽适合逃亡的地方。
且不说阴沉的天和骇人的低温,这儿的风就有够狠厉的了,一下子刮过来,猛烈之势几乎要把人掀翻。藏在风里的寒意则是一副偷偷摸摸的姿态,趁人不注意就钻进衣服的空隙之间,从围巾褶皱里钻进去,顺着防风外套的夹层咕噜咕噜滚下去,瞬间传遍全身。
五条怜蜷起身子,她的胃已经很不争气地开始抽痛起来了。至于骨气嘛……抱歉,已经全部被风从骨头里吹干净了。
搓搓手,再搓搓脸,恨不得把针织帽拉扯到遮住整张脸才好。她频频回头,可惜每次都没看到甚尔的身影。
说着“我有点事要调查一下”,还没下船甚尔就不见了踪影,也不说要调查多久,只馀下五条怜在出口处苦等着他,人都快被冻成雕塑了……等等,他不会偷溜了吧?
虽说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丢下她一个人偷偷溜走有什麽好处,但甚尔貌似真的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耶!
不妙感疯狂膨胀,五条怜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好了,胃更是痛得厉害,一抽一抽地难受,她都快冒出冷汗了。
所以,要是当真被丢下了,该怎麽办?
还不等她想到什麽靠谱的应对措施,风倒是自说自话地愈发猛烈了,倏地刮走她的帽子,把头发吹成冷冰冰的一团乱。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帽子已经来到甚尔手里了。
“北海道的风也太大了。受不了。”他把帽子丢回给她,“赶紧开工,赶紧干完,赶紧回家。”
对于五条怜来说,最需要“赶紧”的,是戴上帽子。
把帽檐翻了两圈,针织帽得以紧紧地箍在脑袋上。如此一来,应该就不容易掉了吧?她暗戳戳想着,还是忍不住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你去做什麽了?”她问。
甚尔把船票塞进检票口,连手都懒得多擡起来一下,只用身子撞开闸机的栏杆:“去问了问船上的工作人员,最近有没有遇到什麽逃票的家夥。”
“逃票?”五条怜也学着他的模样塞进船票,但检票机一下子把船票吃了进去,吓得她险些原地跳起,“你是说,叛逃的咒术师也是搭船过来的?”
“想要不被追踪地来到北海道,坐船肯定比自驾开车更好。”
“唔……”
五条怜了然般点点头。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所以?”她追问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和他一起走在人行道上,“知道他坐船过来了,然後呢?这个消息有什麽用吗?”
“当然有用。那家夥坐船是七天前的事情,船员说看到他往北面逃过去了。虽然最近每天都在下雪,但他留下的痕迹很明显。”
他指着空无一物的雪地,徒留五条怜一脸懵。
“痕迹?”她眯起眼努力看,“在哪儿呀?”
“哦对,在这方面,你的眼力不如我来着。”甚尔反应过来,擡手拍拍她的脑袋,“那就多学着点吧。走了。”
“……哦。”
怎麽总有一种被骂了的感觉?真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