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
钟意和顾屿川还是坐来时的同一辆车去医院的。
上车後,顾屿川依旧板着张脸,沉默不语。
钟意凑到顾屿川身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观察着顾屿川的表情,肯定地陈述一个事实:“顾屿川,你生气了。”随後她又有些不解,“你为什麽生气?”
钟意回想了一番,今天这场家宴虽然是打着“见新女婿”的幌子,但真正的主角还是钟意。钟家所有人对顾屿川还是挺客气的。
顾屿川望进了钟意澄澈的眼睛,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叹道:“我只是觉得,我刚刚没有帮上你。”
钟意明白顾屿川的意思,他为没能帮到自己而深感挫败。其实钟意还是挺能理解顾屿川的,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是顺风顺水的,估计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状况。
“我之前不是都说了,你就安静看我怼他们就行了!”钟意微耸了耸肩,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顾总的口才还有待提高啊!”
顾屿川没有被钟意的玩笑带过去,他好看的眉毛微微纠结,问:“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钟意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其实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些事情,尤其是在顾屿川面前,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奇怪的自尊心,她几乎从不示弱。
钟意没有说话,眼睫垂下,落下两片浅灰色的影子,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顾屿川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钟意的头发,带着无限的疼惜。
钟意愣了愣,眼中重新盈满了笑意,亮晶晶地望着顾屿川:“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屿川颔首,眼神专注,声音温柔:“厉害。”
钟意忽然有些不敢再直视顾屿川溢满温柔的黑眸。
*
钟老爷子被送到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报告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钟老爷子不愿意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坚持捧着心口,说自己的心脏不舒服。
钟意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微勾,道:“既然身体不舒服,又查不出病因,就先住院观察几天吧。”
钟老爷子愣了片刻,又开始找别的茬:“是这个医院不好,医生水平太差,连病因都找不出来,我看不管住多久的院都没用。”
而在主治医生推门而进的瞬间,钟老爷子原本跟过来的家庭医生立即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师。”
钟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讪讪地止住了话音。
在钟意的安排下,钟老爷子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才出院,出院之後消停了不好,要钟意说,这医生的医术不是一般的高明,连心病都能一并医好了。
*
钟意和顾屿川的婚礼就安排在这个周末。
周五的时候,钟意和顾屿川提前去领了证。
登记用的红底照片是早在拍婚纱照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
八点不到,顾屿川就已经坐在了钟家楼下的沙发上。
不同的是,这次钟意也早早就起床了,两人并肩坐在一张沙发上,对面坐着钟兴海和袁秋月。
“户口本!”钟意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她掩饰害羞的一种方式。
钟兴海有些不满地瞪了钟意一眼,又板着张脸看向顾屿川,严肃道:“顾屿川,钟意的脾气性格你也是熟悉的,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任性,呃,不对,率真。这次虽然是我们钟家有求于你,但你也不许亏待了我女儿!”
钟意的心中一暖,这些年她和钟父的关系说不上太好。父女关系在钟父十几年前再婚的时候极度恶化,那时钟父和袁秋月都对她做了很大的让步,婚後袁秋月更是对钟意无微不至,嘘寒问暖,这才让这个家看起来更像是个家了。不过钟意知道,其实她和父亲还是彼此牵挂着的。
“伯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钟意的。”顾屿川低着头,态度诚恳。
“嗯?还叫伯父吗?”钟兴海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问道。
顾屿川一怔,会意道:“爸!”微顿了顿,又转头对着袁秋月唤了一声,“妈!”
袁秋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张了张嘴,却什麽也没说出来。
钟意转过脸,正好瞥见顾屿川微微发红的耳根,不禁捂嘴偷笑。
钟兴海用户口本敲了敲钟意的脑袋,笑骂了一句:“看人家多懂事!没礼貌的小丫头!”
钟意立即伸手接过了暗红色的户口本,有些别扭地看了钟兴海和袁秋月一眼,在心上暗藏了十几年的称呼,在舌尖上滚了几滚,还是没能说出口。
“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也别逗孩子了,赶紧放他们去领证吧!”袁秋月温柔浅笑道。
好在钟兴海也不在意,挥挥手,对两人道:“去吧去吧!”
钟意和顾屿川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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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是八点半开门的,钟意和顾屿川到的时候也才九点多,但是前面已经排了好几对来领证的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