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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照不宣的灼痕（第1页）

心照不宣的灼痕

救护车通道的感应门开合第十七次时，陆子忱的黑色保姆车碾碎了积水里的霓虹倒影。他裹着Burberry格纹围巾跨出车门，怀里抱着塞满燕窝虫草的珐琅保温箱，箱角磕在急诊科"静"字标识牌上的声响，惊飞了住院部楼顶栖息的灰鸽。

"你微博刚官宣GUCCI代言！"经纪人拽住他羊绒大衣後摆，PRADA乐福鞋在雨洼里划出凌乱水痕，"现在进去就是给营销号送三车通稿！"

陆子忱摘掉口罩露出下颌线结痂的擦伤——那是拍MV时被威亚钢索划破的勋章。保温箱里飘出当归炖乳鸽的香气，混着他沙哑的冷笑："上次她胃出血住院，你们不也拦着我说会传绯闻？"

三小时後的热搜第三赫然挂着#忱穗相拥急诊室#的偷拍视频。CP粉在超话狂欢：「他围巾还是穗穗去年生日送的限定款」「保温箱密码锁是0417啊啊啊」，而广场实时里唯粉控评文案已刷到第十七万条：「普通同事探病，关注新专辑《声殒》」。

宋予知的白大褂衣摆扫过消防栓时，正撞见陆子忱在护士站填访客登记。青年修长的指节悬在"关系栏"上方，万宝龙钢笔尖洇出个浑圆的墨点，最终写下「声带修复项目合作人」——那是他们三年前合唱《蛛网》时注册的版权身份。

"她现在不能说话。"宋予知用病历本挡住登记表，医用腕表折射的冷光劈开两人之间的空气，"探视时间超过十分钟会引起喉部痉挛。"

陆子忱忽然扯开高领毛衣，露出锁骨处的声纹刺青——正是岑穗在《冷杉与酒精灯》里的最高音波形："宋医生听过她在我录音棚里哭到失声的样子吗？"

消毒液的味道在走廊发酵成酸涩的酒。两人影子在应急灯下交叠成搏斗的兽，直到病房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岑穗打翻了周淑华递来的川贝雪梨盅，瓷片在阳光里炸成星子，有几粒溅到门缝外，落在陆子忱沾着雪水的鞋尖上。

双层隔音玻璃将病房滤成静默的鱼缸。陆子忱半跪在满地狼藉中捡药片，脖颈垂落的银链坠子晃着微型八音盒——拧动发条就会流淌《蛛网》的钢琴前奏。那是岑穗去年塞进他生日蛋糕的恶作剧礼物。

"他们说你吞过琴谱碎片。"他把保温箱里的炖品倒进医院餐盒，雕花汤匙故意碰出清脆声响，"要不要试试这个？我找中医世家要的护嗓秘方。"

岑穗的指尖在平板敲击：「狗仔拍到你了」。医用腕带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间未愈的留置针淤青，像串被雨淋湿的紫藤花。

陆子忱突然握住她手腕，拇指按在那些淤痕上："当年在地下酒吧，你握着碎酒瓶说要永远唱歌的时候。。。"他的声音被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切断，岑穗正疯狂点击删除键，平板屏幕上「永久性声带损伤」的诊断报告瞬间碎成像素雪花。

夕阳将两人的剪影投在监护仪屏幕。宋予知透过门禁系统看着陆子忱比划录音室手势——那是他们合作时发明的暗语，岑穗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浅淡笑纹。他无意识转动尾戒的手突然刺痛，低头发现解剖剪钥匙扣已嵌进掌心血肉。

"宋医生要不要包扎？"护士递来碘伏棉签时，瞥见他白大褂口袋露出的演唱会门票存根。被血渍晕染的04排17座数字旁，有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声带振动频率匹配心跳41次分钟」。

病房突然传出摔东西的闷响。宋予知冲进去时，正看见岑穗将保温箱砸向陆子忱。虫草汤在地面蜿蜒成金色溪流，她抓过平板的手青筋暴起，放大加粗的微博标题正在闪烁：#陆子忱夜宿岑穗病房#。

"出去。"她扯掉氧气面罩，气管切口喷出的血珠落在陆子忱的银链上，"你们都出去。。。"

月光将消防通道照成老式胶片。陆子忱倚着安全出口标识点燃薄荷烟，烟圈撞上宋予知手中的声带模型："听说宋医生收集了她七年来的喉镜影像？"

"比不上陆先生收集的四百一十七版《蛛网》录音。"宋予知将模型收回器械箱，箱内绒布上静静躺着枚变形的琴谱夹——正是当年被火烧毁的那枚。

他们同时转头望向病房。周淑华正在给岑穗梳头，檀木梳齿划过干枯发丝时，窗外飘进歌迷合唱的《情歌》。应援棒的海洋在住院部楼下起伏，最前排的灯牌突然拼出0417的莹蓝数字，像极了当年解剖楼永不熄灭的编码。

陆子忱碾灭烟头转身离去时，锁骨刺青擦过宋予知的白大褂衣领。两个影子在监控摄像头里短暂交叠，又被凌晨三点的月光切成散落的音符。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病房角落，岑穗正将颤抖的指尖悬在平板键盘上，光标在空白文档里跳动成未谱完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