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白和蒸龙眼吧。”虽然十块钱,谁叫自己家的没那个手艺呢,又是过年,十块钱就十块钱吧。
宁桥蒸的不多,天黑了也没卖完,不过也不打紧,反正他们自己也要吃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宁桥还没回来,向驰安想了想,收了摊子,从厨房里装了几碗菜,还有宁桥单独给饭叔蒸的豆腐丸子,统统用口袋装好,开上车往镇上去了,到了镇上,副食店还开着,向驰安眼也不眨地又买了不少东西。
天气冷了,饭叔出门的时间少了,前一段时间毕竟病了一场,到了冬天更是畏寒,毕竟还是年纪大了。
宁桥先前给他买了电热毯,又给他换了新的铺盖棉絮,这会儿他窝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驰安进去的时候看到饭叔抹了一把眼泪。
“叔,这是宁桥做的蒸菜,我给您送来。”向驰安提着东西到屋里。
“我稀罕他做的。”饭叔嗤了一声,又做出一副很烦他的样子,“想吃什么我自己不会做?”
“您的手艺好。”向驰安笑着说,“但这是我们的孝心。”
“要说也是宁桥小子的孝心,你是帮着干什么了?”饭叔坐起了身子,穿上鞋下了床,从自己的屋里摸出几根腊肠,“我今年没做多少,活不活得过明年也不知道。拿去吃吧。”
向驰安哭笑不得:“我不是来问你要东西的。”
“那你就带上你的东西滚。”饭叔毫不留情。
“明天过年,上我们那儿去?我上午来接您?”向驰安也不恼他的态度。
“不去。”饭叔又重新躺上床,“过年过节的,谁像你一样往别人家跑。”
向驰安知道他是在身后自己跟宁桥的事情,也不生气:“我跟他是一家人。”
饭叔呸了一句:“不要脸。”
向驰安也不在意他的这些话,又邀请好一会儿,见饭叔是真的不想去,只好做罢:“那我们过完年来看您。”
“滚滚滚,别来碍我的眼了。”饭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等向驰安回去,宁桥也到家了,他的身上很多灰尘,还带着些劣质的香味,是沾染上的香灰和纸钱的草屑。
“你去哪啦?回来没见到你人。”宁桥洗了个手,他们忙忙碌碌一下午,这会儿都饥肠辘辘。
“我去看饭叔了。”向驰安说,“给他把不做的那些菜都松了过去,还买了点别的东西。”
宁桥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他以前每年都在二十五的时候去看饭叔的,今年事情多,都给忘了。
“没事,以后都有我,你主外,我主内。”向驰安安慰他。
宁桥笑起来:“好,那你去做个饭。”
两个人笑成一团。
晚上的时候宁桥也不关门了,他打开了小卖部门口的灯,摆了摔炮出来。
正巧碰见村里的小孩儿成群结队地跑出来,看到宁桥还开着门,都兴奋地叫起来:“啊!桥哥!摔炮!”
马上过年了,小孩儿的兜里都有几个钱,这会儿都围到摊子上开始选鞭炮了。
胆子大点的孩子买了擦炮,胆子小的买了摔炮,女孩子喜欢仙女棒,钱多的买神鞭,钱少的买一毛一根的,不喜欢玩的就买辣条零食吃,总之大家都很快乐,这才是过年的气氛。
擦炮点燃之后要过一阵才炸开,宁桥在递给他们的时候,看着他们:“我们以前说好什么?”
“不丢进粪坑,点燃就扔,注意安全。”几个小孩儿大声说。
宁桥这才满意地点头。
向驰安看他们一唱一和的,也挺有意思。
等小孩儿们都走了,宁桥开了一盒擦炮递给向驰安:“你玩过这个吗?”
向驰安摇头,他们家过年的氛围没有那么好,最多就是看看酒店放的烟火。
宁桥给他打了个样,拿出一个擦炮,在包装盒的旁边使劲儿划了一下,小小的擦炮被点燃,尾巴上冒起了烟,宁桥顺手把擦炮扔进水里,擦炮沉底,却冒出了咕嘟的小泡,随后在水底闷响一声。
向驰安以为擦炮在水底下会炸出一片水花,没想到水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
向驰安从他手里拿过来一个,也学着他的样子点燃了,但没立刻扔掉,差点炸到他的手,把宁桥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扔,差点炸到手了。”
“知道了。”向驰安又研究了一下,“下次不会了。”
宁去却不给他机会,从他手里把擦炮没收了,给了他一盒摔炮:“你玩这个吧,这个安全。”
向驰安拿了一个扔在地上,只觉得这个不如刚才的好玩,没一点男子汉的气概,这是那些小小孩儿才玩的。
因为过年,宁桥开店的时候到夜里十点多,向驰安陪着他,这会儿有些饿了,两个人又生了炉子煮泡面。
向驰安捧着碗吃面,四周没有霓虹,没有云鬓衣香,抬起头看只能看到浓重的夜色,身侧是方便面小锅热烫的味道。
再往旁边看,是一双藏着星星的眼睛,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