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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你不是说带着礼物来的吗，这便是老夫的还礼。”只看此刻的神情，夜王凤仙就像是个不正经的村口大爷，“很漂亮吧。”

大概在他眼里，我也等同于乱滚之後随意倾倒的陶瓷酒杯，是某种不由自主的可玩好笑的物件。我止住了收拾残局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真是坏心思的老头儿，明明知道她是谁送进来的人。”而这一边，神威笑眯眯的，相较之下更像是无害的邻家弟弟——如果努力忽略掉他湿黏的长衫下摆。

“只是——我的礼物，您还没见过呢。”话音落下，一个响指震动在安静的茶室内，原本紧闭的纸门倏然向两面拉开，大半身都被牢牢绑缚的少年随即出现于视域，他略带惊惧的目光在房间内乱撞，最终与我堪堪对上，欣慰和委屈瞬间从那双黑瞳中流露出来。

晴太？怎麽会被抓作人质送到这里？我回以安慰的眼神，试图开解他过度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不过，晴太既然再次抵达吉原，是否意味着银时他们也……？

“哦？呵呵。”夜王对这幅景象并不意外，作为吉原地下城的统治者，此地所有情报尽在他一手掌握中，“看来你另有打算，那麽——说说看，你想要什麽。”

神威笑意更深：“我想要的，比方说，日轮？我特别准备了这个跟她渊源颇深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让传闻中吉原桃花源最美丽丶最璀璨的女子陪我共度一晚，她本人应该是很愿意的吧？”

迟钝如我都感到夜王射来的目光如毒箭一般，身侧的神威却还是泰然自若地安坐着，无惧威胁继续输出：“但，你不愿吗？你不愿意日轮被他人所染指？不愿意她同这个孩子接触後，内心重燃自由之火，试图再度逃脱你的掌控？你不愿意——同日轮分开，对吗？”

我按捺住想要吃瓜的心情和蠢蠢欲动妄图竖起的耳朵，身体缓缓向一旁挪动，默不作声地坐得离他远了些。

“没想到老夫的礼物筹备得如此不合你心意，让你都口不择言了。”夜王横眉冷笑，阔掌猛一拍案，遽然发难。

？怎麽冲我来了，我没招惹你吧？

他骤起发难的速度迅疾如电，令我根本无从反应，只能怔怔然定在原处。

交睫之间，杀气凛然忽至，一瞬破空的扇木俨然成了一柄凶器，我甚至来不及合眼，只能举目看着木片如利刃般向我瞬间逼近！

密密的睫羽被风扇动，劲风拦在锐利的扇木刺穿我喉管前，将之悍然绞断，然後，势止风息，一道墨色身影停在了我身前，像一只轻飘飘的黑蝶。

原本跪坐在夜王身畔侍酒的蝶鲤，在千钧一发之际飒然闪身丶果决出手，挥退了突来又蛮横的攻势，于是桧木被劈得四分五裂，或是旋飞着刺入桌案，亦或者斜插在天花板上。

她不知何时剥去了碍事的罩衫，露出贴身的劲装来，留给我这样一道难辨情绪的背影。

夜王见事态如此演变，居然挑眉笑了笑，他擡手，很有闲情地将酒继续饮完，“蝶鲤，你潜伏了很久，久到老夫几乎都对你在吉原的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却甘愿为了保下这样一个女人而暴露，值得吗？”

蝶鲤手指微勾，向掌心之内提动，闪着寒芒的强韧丝线便将两把苦无拉回她手中。

“小心——！”

苦无正面迎上了夜王的一掌，竟是猝然折断，好似以卵击石。

“奇怪，你隶属春雨第六师团吧，接到的任务不该是把她囚困吉原至死吗？”神威仅用一截手臂便将我牢牢制在怀中，并很有闲心地作壁上观。他说着，促狭地掐了掐我的下颌，左看右看，似乎实在看不出有什麽格外吸引人的魔力。

我晃动了一下身体，无果，抿着唇瞪视了对方一眼。

神威用无辜而诧异的目光回敬道：“以这种态度面对救命恩人，却用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牵挂着你的‘狱卒’，为什麽呢。”

原来蝶鲤真的是……

我总算确定她肩背上金色蛇纹的涵义，也终于读懂她凝视我时偶尔显露的锐利痛惜。以往我觉得她矛盾重重像一团雾，其实她只是拥有另一重身份和使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