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夫人看着他们这样,却愈发伤心,原本只是红了眼圈儿,这下倒是已经滴下了泪来。她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是气质端庄,容貌姣好,这样一哭起来,愈发地梨花带雨,颇有些闻者伤心丶见者落泪的模样。
都已经是这样了,代钰当然不能再当做没有看见了。即便知道这位馀夫人虽然看着温柔和婉,但一举一动丶一言一行无不暗含深意,她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继续装傻了——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说到底,还是她的功力不够。
至少这说哭就哭,还哭得无比自然,看着也足够情深意切的功夫,她是没有的。
故此,她没等馀夫人哭多久,就主动开口道:“夫人可还有什麽为难之事?”
她不问馀夫人为何要哭,也不问她因何伤心,只问有什麽为难之处,这倒也算是巧妙——至少馀夫人一听她这话,虽然仍是泪盈于睫,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居然又多了一丝赞赏——这种赞赏从她们初见的时候就一直存在,此刻更加明晰——这位夫人欣赏她,甚至已经不仅仅是欣赏,更多的是赞许和认同——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至少这种看着准儿媳妇的目光,不知道要甩掉别的准婆婆多少条街了。
这样的女人,也的确足够有够格做她的婆母了吧。
代钰叹了口气,觉得就算馀夫人什麽都不说,她也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没想到,这位馀夫人沉默了片刻,竟然还是回答了她:
“倒不是什麽为难之事,说起来,不但不是什麽为难之事,反倒是件高兴的事儿——泽哥儿自小就是个执拗的性子,若是他认定了什麽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玉儿你肯应他,我真替他高兴。”
这话一说,连代钰都觉得有些感动了,毕竟馀泽方才可是真的肯为了她喝毒酒的——光是这种执着,说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这样吧。
她这次连叹气都不想叹了,索性任由馀泽握着她的手,听着馀夫人对她和馀泽婚事的安排,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抵触和不快。
大约,所谓的命中注定的因缘,就是这样的吧?
就算是这样的自己,也有人想握着手不放开呢?
飘摇许久的心似乎因着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安定下来,她看着馀泽沉睡的脸,再一次觉得,如果是他的话,那麽嫁就嫁了吧。
之後的事情便就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馀泽身体里的毒素很快就被清除干净,新皇宗祈的赐婚旨意也颁布了下去。于是,一个月之後,代钰身着嫁衣坐在了馀家的喜床上,一片喧闹中,那人轻轻掀开她的盖头,熟悉的容颜似乎愈发俊美沉稳了些,熟悉的眼中也是愈发浓郁的深情——整个世界好似忽然便就安静了下来,他牵着她的手,同她饮过合卺酒,然後拥着她又回到了喜床之上。
红罗喜帐放下的时候,代钰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句想问了许久的话:“那天……你真的不怕死吗?”
他将她轻轻抱在怀中,闷声道:“当然怕,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代钰叹了口气,在他俯身亲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你……什麽时候想娶我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
那不是大家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
馀二你这个禽兽……
姐虽然有药,但是治的了病,大约是治不了禽兽了。
好在这禽兽除了心眼多了些,也并没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那,就这样吧。
或者之後还有许多的波折要面对,但只要是他,一切就都还好。
夜色渐深,春宵梦好,难得真情。
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之後放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