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来自念的反运用,可以反向破除所有类型的‘气’。
当<消除>起作用时,我看着他的身体左臂的一小部分如同被橡皮擦擦拭般从实物转为透明而後逐渐消失不见,这和物理上的破坏不同。
物理上的破坏,如我那被砍下的手臂,可以在治愈中能慢慢愈合。他受伤後佐巴艾病能自动修复。
而眼下这种,更像是彻底抹除。会有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真正的那部分血肉早就被他啃食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佐巴艾病自带的那股诅咒之气。
一旦身体出现异样,佐巴艾病就会操纵着患病者进行自我防卫,如需要摄取能量时的自我啃食,如被野兽撕咬成碎时控制精神,将身体凭借起来并展开反杀。
眼下的情况显然也激起了佐巴艾病的反抗。
我看见东的眼神又变得浑浊不堪,一如那晚对上的眼睛。脸上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木讷与野性。在我攻击他的时候,他也展开了攻击。
就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的体术很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充满着毁灭性。每一次攻击配上和瞬移无差别的移速,让人很难招架。
但我从来不是被动挨打的人。
我会在每一次战斗中成长丶将击败敌人的‘经验值’化作自己能力的‘熟练度’。
我会对每一个想要置我死地的敌人下杀手,用对方的命换取自己生机。
当然了,在得到的时候,我也做好了失去与之等价之物的准备。
……
我不知和东打了多久。
只记得回过神来,我浑身是血,倒在与我血颜色差不多的花海中,看着天边的日出,感受着几乎被扯得粉碎的身体慢慢愈合。
显然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至于无伤而退。
不过不必为我担心,因为情况更惨的大有人在。
东比我更惨,身体破烂到只剩下大概八分之一的样子,只剩下脑袋丶脖子和左半边胸膛丶裸露在外的那颗人类心脏正以微弱的速度跳动着,除此之外的部分全部消失又或者说是溃烂。
先说好,这不是我的恶趣味,我还不至于把人撕得破烂。
会有这种结果责任全在他自己。
当‘不死不灭’的气彻底在他身上消失後,他仅存的身体就是他未自我啃食的部分了。
也就是说,在这两百多年的人生里,他已经吃掉了八分之七个自己。
“阳光不错……”他的声音虽然弱了几分,但一如往常的惬意。
看来念能力者和普通人确实不同,身体都碎成这个样子还能活,甚至还有闲情唠嗑几句。
不像我,一句话都懒得说,只想躺尸,感受这片刻宁静。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死透了的时候,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人可真是一种贪婪的生物。”
听到他感叹,我转头看向他,他也从看天变到看我,盯着我看了许久後,微微弯起眼睛,扯出笑容:“我以为我会十分坦然地接受这个结局,毕竟活了那麽久早就活腻了,没想到真到这个时候,发现还是那麽点後悔。”
“为什麽?”我问他。
他说後悔,但看上去没有丝毫後悔之意,显然无论来多少次,如果能有这样的结局他都欣然前往。
这就让他这句‘後悔’有点无病呻吟的感觉。
而无病呻吟的人,思维大抵都很跳跃,他给我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想对他翻白眼,但不是人的我显然做不到这点。
他的想法继续跳跃:“但仔细想想,在这个时间上相遇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因为这样我可以死在一个你能无伤无悲的时间段里,以後回想起来也只会觉得我很烦。”
我觉得他这是在废话,因为别说以後,我现在就烦。在这点上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但……还是可惜,我无法见证你变回人的那一刻。”
扑通。
他这话让我心脏莫名一滞,我想是被吓的。
我下意识坐起身,看向他:“你怎麽……知道?”
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又或者说,我从来没和他说过我曾是人,也曾拥有人类的灵魂。就算他知道我是个怪异的生物,应该也不知道我最终目标……好吧,我自己都不确定那还是不是我最终目标了。
他只是对我笑笑,并不回答我这个问题,一如之前恶趣味地不告诉我他是用什麽办法偷走我身上的东西。
“你还想回人类社会吗?”他换了一个问题问。
回去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以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回去。
那种想回到人类社会的迫切和渴望感,早就在这些年慢慢消磨完了。
我想哪怕最初的我想去,未来的我应该也不会去,我不属于那里。
但这个人显然看不出我的纠结,就那麽任性地帮我决定了:“去吧,就当帮我个忙。”
“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