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蝶卿像皮影戏里的小人儿,自家心心说什么,她就笨拙地照做。
“看这是什么!”她奶凶奶凶拿出皇太女的腰牌。
少女开始生涩地狐假虎威。
一众宫人看向少女掌心的烫金腰牌。
几乎不用陆蝶卿再刻意提醒,老嬷嬷和另外两人,都麻溜的跪了下来。
老嬷嬷心中惶恐,正眼都不敢看陆蝶卿。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是太女殿下的人。老奴该死!”
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还太太平平的老宫人,哪有没眼力见的。
欺软怕硬这种事儿,也只会出现在最底层。
面对贵人,他们比谁都会掂量。
老嬷嬷心道,本来还想着藏书楼是个好差事,只要把阿桑这个小丫头找个名头安个罪挤走,就能安排自己的远房侄女接上活儿。
可万万没料到,竟然半道上蹦出来一个来头了不得的拦路虎,看起来还是和阿桑认识的。
此事是万万做不得了。
非但如此,事后还得好好和阿桑赔罪,不能让对方记恨。
若早知道阿桑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她说什么都不会因为侄女的事儿,把主意打到对方身上去。
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老嬷嬷跪在地上,干脆抬手,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讨饶道。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
她对阿桑下手的时候,有多狠,如今在自己认为是贵人的陆蝶卿面前,对自己就也有多狠。
两耳光下来,脸登时就有些红了。
见老嬷嬷这样,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也暗暗咬牙这般照做。
一时间,场上都是清脆的巴掌声。
陆蝶卿惊骇着看他们,呆了片刻,才连忙开口。
“停,你们…”
“还不走!”憋了憋,陆蝶卿只憋出来这么一句狠话。
她方才见阿桑被欺负,心中是生气的,但见这三个宫人这般做派,那几分怒意就变成了复杂的情绪,甚至觉得老嬷嬷他们瞧着可悲。
一听陆蝶卿这般发话,没有追究的意思,那三人立刻弓着腰跑了。
跑出老远,一旁的宫女对老嬷嬷埋怨道。
“先前不是说阿桑毫无背景?怎么回事,今日差点折进去。费嬷嬷往后再有这种活儿,可别喊我。”
费嬷嬷眼底也流露后悔神色。
心道要在这宫里长命百岁又安全的混着,可得留心,谁也不晓得哪个宫人背后,就藏着个冲撞不起的大佛。
小太监也跟着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嘴上却没敢埋怨。
反正无论是手持太女殿下腰牌的姑娘,还是费嬷嬷,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荷莲意味深长看着三人跑远的身影,心中想着,陆姑娘还是太宅心仁厚,就这般轻轻放过了他们。
此事若换成她处理,定然让它闹大,好让旁人都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
如此,才能更加维护新主子的地位。
慈不掌兵,若是太过于仁善,就握不住手中的权柄。
作为陆蝶卿藏在袖子里的木头人偶,郑雪宁虽并未亲眼看到方才的场面,但只听个声音,便能拼凑出场景。
她反倒不意外陆蝶卿的做法。
这姑娘没见过血,虽过去身为质子,受过一些苛待,但那颗心却被保护得极好,一直是澄澈透明干净的。
太软心肠的人,便会在旁人先下手讨饶的时候,生不起计较的心思,而容易被应付过去。
假山后,如今只有陆蝶卿荷莲,连同还没站起来的阿桑。
陆蝶卿快步过去,搀着阿桑站起身。
“阿桑…”
阿桑低着头,被陆蝶卿扶起来时,眼睛都红了,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