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蝶卿久久没动。
直到月亮跃上了枝头,陆蝶卿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人偶。
天黑了。她的小人偶应该也醒了吧?
陆蝶卿捧着小人偶,很想和对方说说话。
*
此时的天牢中,天字号里的狱卒,蹑手蹑脚经过最里面的那间牢房,并不敢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都安排妥当了?”
张牢头特意问了一句。
在牢房里当差日子久了,真是什么犯人都能见到。
以前最多是一些皇亲贵族被关进来,如今天字号牢房里,竟然把当今储君关进来了。开大眼。
牢头不敢怠慢皇太女。
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哪里能被卷到大人物的纷争中去。
今日看着皇太女是被陛下亲自打入大牢,似乎好景不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好歹是天子骨血,岂能被他们这种小人物踩在脚底下。
牢头心里拎的很清楚,所以特意叮嘱了手底下的几个狱卒。
“把那间牢房给打扫干净了,文房四宝和其他的一应物品,全给送进去备着。不要怠慢。”
哪怕是关押到了牢房里,犯人和犯人之间的待遇,也是相差很大的。
狱卒们惯会看菜下碟,也有小人物的求生之道。明白贵人们的跌落云端和起复,往往就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不到绝境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真的把事儿做绝。
尤其是对皇太女这样的人物。
狱卒们加班加点一通忙活,很快就有了成果。
牢房里此刻瞧着,根本没有刑房的样子,反倒是像一间客栈里上好的厢房。
床有,干净的被褥有,火炉有,文房四宝有,甚至就连地上都铺了一层松软的毛毯,把牢房里的贵人间,做到了极致。
张牢头小心翼翼走过去,隔着牢房大门,恭敬询问。
“殿下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
郑雪宁额上的伤口,在来了牢房后,就已经被张牢头悄悄送了一个医女进去包扎过。
她端坐在椅子上,摊开了上面的地图,漫不经心看着,手指敲了敲桌。
“不必。你退下吧。”
她身上自带一股贵气,哪怕是被打入了天牢,也不疾不徐。
那股子将四周一切视若无物的气势,愈发令张牢头感叹,太女不愧是太女,这种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泰然处之的心态,就不是他们这等人能料想的。
张老头带着其他狱卒远离了那间牢房。
一盏油灯点在桌上。
郑雪宁看着摊开在桌上的地图,眉眼一片沉静。
但只是片刻,脑中眩晕传来,她轻叹一声,回到了床上,认命躺下。
又到了夜里去当人偶的时候。
*
陆蝶卿抱着自己的小人偶,说了一会儿话,才得来反应。
“心心?”
每次只有到了夜里,才能和心心这样交谈。
陆蝶卿偶尔会觉得,她们像是在背着别人夜半私会。
郑雪宁一进到木头人偶的身体,就转了个身,主动支起脑袋看陆蝶卿。
“怎么了,一日未见,想我?”
陆蝶卿怔了怔,老老实实回答。
“今日没有…”
平时她是想的,但今日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她就在想别的。
郑雪宁没等来少女软乎乎的哄,心里竟有些酸涩。
“没有想我,那在想谁?”
总不能是在想藏书楼的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