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江恣说,“并没有谁欺负我,谁敢呢。”
卫停吟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算江恣不再是魔尊,那也是个实力高强的前魔尊,谁敢骑到他脸上。
想着,他闷声“哦”了声,抬起碗,把碗送到了自己嘴边,喝起了热粥。
小桌上的木盘里,正孤零零地躺着个木头勺子——江恣其实给他拿来了勺子,但可惜卫停吟这人吃饭一向豪爽。这大概是每个酒量海量的酒蒙子的共性,能抱着坛子喝的绝不倒杯子,除非要跟人共饮,得端的风雅一点。
卫停吟毫无疑问是个酒蒙子,吃饭时大多时候都跟喝酒一样豪爽,能端碗干了的绝不会用勺子。
见他跟喝酒一样喝粥,江恣不禁流了两滴冷汗:“师兄,用勺子吧,别一口气喝太多,这又不是酒,再说师兄你嗓子还不好……”
卫停吟仰头一口干下去小半碗。他咽下嘴里的粥,只觉一阵温热入喉,舒服得紧。
他望向江恣,眼神发倔:“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万一呛着了呢,师兄嗓子可正伤着。”江恣说,“还是用勺子喝吧,好不好?”
他语气央求,说着说着又抬起眼睛来。
又是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眼神。
卫停吟眼角抽了抽。
江恣这人死过一次了,卫停吟现在比以前更受不了这个。他说不出什么,抽搐了两下嘴角后,只好叹了口气,点头应下:“知道了。”
江恣便在跟前笑了。
卫停吟听他这一声笑,听得脸一红,撇着嘴低着眼睛,连抬头去看他那张笑脸的勇气都没有,匆匆拿起桌上的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粥吃。
他没去看,可江恣的视线太刺眼。卫停吟又喝了几口,感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他抬头,就立刻撞上了江恣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的一张笑脸。
江恣脸颊也红眼尾也红耳朵根也红,笑得满面红光,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仿佛再也不想看别人了似的。
“……干嘛啊,这么看着我。”
卫停吟有点不自在地红了脸,江恣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他说,“只是这许多年,好久没人问过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卫停吟喉头一哽。
他松下手,刚舀起一勺粥的勺子被放回碗里,一勺粥也重回碗中。卫停吟脸上神色烟消云散,他两眼空茫地望了会儿碗里粥,又恍然抬头,望向依然笑着说着这些的江恣。
原本一片乱麻的心上忽然寂静下来。
他守了他七年。
卫停吟想,江恣已经守了他七年。
卫停吟只是在外面四处乱晃了半个月,但江恣这儿已经过了七年。
因为卫停吟不顾前也不顾后只顾着自己的行径,江恣过了生不如死的七年。
转眼间,心上又开始烦乱。卫停吟没做声,只转头低眸,又拿起手上的粥,用勺子舀着喝了几口。
食之无味。
味同嚼蜡。
原本吃在嘴里很有滋味儿的热粥,一瞬间就变得没什么意思。
江恣看出他神色有异,收起了笑意:“师兄怎么了?”
“没事。”卫停吟继续嚼蜡一样吃着粥,问他,“你真的没遇见什么事?”
“没有,如今谁敢欺负我。”
确实是。
可卫停吟心神不宁。他心中叹息一声,继续扒拉了几口粥,又夹了几口菜吃。
江恣只是想给卫停吟吃粥养气,菜并不多,只是小小一盘。很快,粥菜都见了底。
两人都没再说话。
江恣坐在床边,望着他一点一点把菜吃完。思虑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师尊来找我了。”
听了这话,卫停吟动作一顿,转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