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瞳孔一缩。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着卫停吟。他的脖子上也有一圈锁链,那锁链幽幽泛了几圈的光。
卫停吟攥住他的肩膀,靠到他的后背上。
他哽咽起来,终于泣不成声。
招魂烛燃起了火光。
血雨倾盆。
谢自雪站在崖边。
大雨早已把他一身白衣也浇成血红,脸上淌下的雨水亦是。但他岿然不动,像个钉子户似的钉在崖边,仿佛在等着什么。
突然,崖边猛地烧起一束冲天的橙色火光。
见神剑从渊里飞了出来。
正主是御剑从下面飞上来的。但他没有再飞久一点的法力了,刚上了山崖就身子一歪,咚地栽倒在地,剑也跟着一起栽了下来。
“停吟!”
谢自雪冲了过来。
卫停吟躺在山崖上,望着天上密布的黑云,大口大口喘着气。
望见突然闯进视野里的谢自雪,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动着沙哑的嗓子,笑了一声。
手中的招魂烛又渐渐熄了火光,卫停吟感受到烛里的法力渐渐消散。他知道,是江恣的魂魄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了。
他回来了。
卫停吟抖了两下眼皮,终于卸下所有的力气,合上了眼。
*
大雨滂沱。
赵观停开了门。他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里的积水,屋檐上落下来的水帘,叹了口气。
天又黑了,这已经是谢自雪离开的第三天夜晚了。
“到底去哪儿了啊,师尊。”赵观停嘟囔,“都三天了,还没回来。”
里面的俩人没回应。
院门前传来脚步声。赵观停抬眼一看,又是司慎。
司慎又顶着一张死了爹似的脸来了。他看看赵观停,又看看里面,语气不善:“你们师尊,还没回来?”
“一看不就知道了。”赵观停没好气,“司山主,我说你够了啊,一天天的跟请安似的来看,师尊如果回来了,门中肯定会有消息,你这么勤着来点卯干嘛?”
司慎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我信不过你们!”他说,“我最无法理解的就是掌门为何要救这个孽障!”
“无法理解你别理解不就是了,干嘛天天过来给自己找不快。”赵观停手放膝盖上,托腮道,“你这天天上赶着来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最挂心江恣,日日来关心他醒没醒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拿嘴说。”
“你!”司慎怒极,指着他和里面的三个,“你们上清山果真是蛇鼠一窝,看看都是什么人!?简直无法无天!目无尊长!!”
“再说了,我都已听水云门的人说过!那江恣是与没命毫无差别的了!为何你们还要守着一个死人不放,还不赶紧把他找个地方做法埋了!?”
“这样的人,死便死了!旁人也说了,他就算如今是还有一丝命数,可那也与死了毫无差别,你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
“等他复生不成!?”司慎骂道,“他——”
床榻上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
沈如春听司慎的叫骂听得脑壳疼。她低低骂了两声司慎这他爹个吊的没脑子,没多想地回头望去。
司慎还在骂:“他又无药可治,你们难不成是打量着他能自己活过来吗!?”
床榻上,江恣缓缓坐了起来。
沈如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
片刻,等她明白过来后,她愣住了。
江恣同样眨巴了两下血眸,一脸茫然。
须臾,沈如春回过神来。
她大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