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沧海桑田。
从那日起,已经匆匆一过两百年。江恣经历了太多事,也与太多人都有过或深或浅的交集。
说起谢自雪,江恣其实也是敬他做师尊的。
尽管这些年有过许多事,一开始谢自雪还伤了他。
可谢自雪虽辱他伤他,却也曾护他爱他。人世间许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许多人也不会从一而终。真是太多事都黑白难辨了,爱和恨同根而生,人的好与坏总分不太清。
所以谢自雪对他亦是。谢自雪曾给他上锁,也曾为他挡过剑。
爱恨难分。
世间如渊。
修界中人都说苍雪剑仙冷面热心,是个真仙人。
但他有时候觉得谢自雪真的奇奇怪怪。
——就比如此时此刻。
“你不想让我教你,自然也可以。”
谢自雪这样说。
江恣瞪直了眼。
卫停吟也瞪大了眼。
谢自雪面带浅笑。
江恣难以置信:“真的?”
“我乃三清昆仑派掌门,怎会说虚话。”谢自雪抬了抬手,在空中虚挥了下,“你既然不愿受教,我强逼着你听我的教诲,也很没意思。”
江恣又惊又喜。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大喜过望,根本压不下笑,嘴一咧就乐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江恣只顾着自己兴奋,没看见旁边那位向来笑眯眯的卫停吟这会儿根本就笑不出来了。
卫停吟震惊又惶恐地望着面带微笑的谢自雪,莫名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咽了口口水。
谢自雪转身,从一花瓶里抽出一根长着绿叶黄花的花枝来,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他头都不抬地道:“当然,我也不会将你赶出亲传。你如今这个情况,让你重回门外弟子之处,也只会被处处欺辱。你我好歹师徒一场,我便留你在亲传,只是日后不必受我教诲,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亲传门内做自己的事,如何?”
江恣兴奋得大脑空白——像他这个年纪、空有一腔叛逆的小孩,很容易热血上头大脑空白。
就算热血没上头,当他轻易得到自己原以为绝不可能的东西的时候,同样会大脑空白,不做思考。
就比如此时此刻。
江恣此时此刻就没做任何思考。
他满面红光地狂点头:“好啊好啊!”
“那就好说多了。”谢自雪笑着,“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你好歹名义上是我上清山的亲传弟子。若是你剑法不好,往后还要跟着师兄师姐们出去卫道的话,恐怕会丢我的脸。”
谢自雪朝着手上的花枝吹了口气,把它插回了花瓶里去,回头望着他,“所以,我要确认你的身手和剑法。”
“我不会多为难你。你瞧,我就站在这里,你只要能逼我动一步,或者碰到我一下,就可以像我方才所说的一样,随心所欲地待在亲传门里。当然,如果你做不到,就要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练剑习法,可以吗?”
卫停吟立马明白了。
他看见谢自雪脸上浓浓的笑意,心里立马咯噔一声。
“喂,江恣……”
卫停吟想劝满腔热血很是叛逆的少年人收手,毕竟面前这位可是真的强如怪物。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话也才起个头,就听那刺头少年大喝一声:“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