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工作日。
林语曦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
大学毕业后,她凭借着自身出类拔萃的优异成绩,一路过关斩将,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功入职一家颇具规模的私立医院,担任心理咨询师一职。
起初,她满心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忙碌而充实的工作日常,毕竟在这个快节奏、高压力的社会环境下,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心理问题。
但很快她就发现,虽然很多人有心理问题,但是他们往往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甚至非常抗拒。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这待到下班时间。
一开始她还很不习惯,好几次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确认下自己门口的名片还挂在墙上。
或许是她的落寞太过明显,隔壁办公室的柳心悠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走了出来,轻声安慰她道:“我在这儿上班都两年了,心理咨询室门口鲜有人至,这是常态。
之前离职的那位咨询师,要不是家里突发急事,肯定也舍不得走。虽说病患少得可怜,但好在待遇优厚,这年头,上哪儿去找这么两全其美的工作啊。”
后来,林语曦想着既然时间多,那就多看看书,增强一下专业知识,甚至动了考研的念头。
下午,就在林语曦专心看期刊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怀着一丝疑惑与不安,林语曦按下接听键。
刚把手机凑近耳边,对面便传来一阵急切慌乱的声音:“曦曦啊,你快来燕城望江医院,你奶奶突发脑溢血昏迷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林语曦瞬间脸色惨白,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顾不上其他,林语曦拔腿就往外冲。
医院。
三楼走廊里,村口的张大爷早已满脸焦急地等候多时了,瞧见林语曦的身影,他赶忙快步迎上前,带着她朝着手术室的方向一路疾行。
“医生说要动手术,现在就等你签字了。
我们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你是知道的,你奶奶平日里就喜欢白天到村口找大伙唠唠嗑,可今天上午,左等右等都不见她人。
大伙还寻思着,兴许她要吃过午饭才来,谁知道啊,这一下午都没见着人影。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就赶紧跑去你家瞅瞅。
哪成想,我刚拐进你家那个小院,就瞅见你奶奶直挺挺地躺在石板路上……”
张大爷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跟林语曦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家属签字。”一位医护人员匆匆走来,神色凝重地递上一支笔。
林语曦她哆哆嗦嗦地接过笔,笔尖触及纸张的瞬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签字栏上晕染出一片水渍。
“那个,曦曦啊,”张大爷站在一旁,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小声说道:“刚才医生说了,病情不太乐观,而且你奶奶这把年纪了,后续治疗周期肯定长,花费少不了,我打听了一下,估摸得要上百万呐。”
林语曦咬着下唇,声音哽咽:“张大爷,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今天真的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帮忙,我都不敢想我奶奶会……”
“都是乡里乡亲的,说啥谢啊。”张大爷轻轻拍了拍林语曦的肩膀,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
手术室外,白色的灯光惨白而冰冷。
张大爷陪着林语曦坐在长椅上,四周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
眼看着时钟指针缓缓指向了下午五点半,张大爷缓缓站起身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歉意。
他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开口说道:“曦曦啊,我本来应该在这里陪着你的,但是我还要赶回去照顾孙女,你是知道的,孩子她爸妈都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要是我不回去,孩子放学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啊。”
林语曦听闻,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张大爷,我都差点忘了,真是对不起,我送您下楼坐车吧。”
张大爷叹了口气,抬手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透着慈爱与疼惜,“曦曦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还客气啥呀。
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等着,手术一结束,可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也跟着放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