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村的宋家儿子宋明礼,人家工作可好着呢,关键是宋明礼那孩子不仅人好,长得也帅!找对象可挑剔了,这麽多年都没找到合适的,没想到最後看中了咱们宝珠!”
“哎呀,宝珠那孩子长得漂亮着呢,就是胖了。要是瘦下来,肯定好看着呢!更何况,宝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大山村的孔大玲和几个妇女一边跟沈存粮打招呼,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沈宝珠能够找到宋明礼这样的对象,这个消息很快在大山村传开了。
大家一边惊讶,一边感叹。
沈宝珠和宋明礼的姻缘,也成了村子里茶馀饭後的谈资。
沈存粮放下镰刀,直起腰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额头的皱纹不多反少。
孔大玲是沈存粮的大表嫂,见沈存粮眉头紧锁,诧异地问道:“闺女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家,你怎麽看起来这麽不高兴?”
沈存粮冷冷道:“我还以为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她要是嫁出去了,家里的活以後没人干了。”
孔大玲说道:“瞧你说的话!宝珠其实长得不丑,就是太胖了,又不会穿衣打扮,所以才没找到对象!宝珠她亲娘长得那麽美,生下来的女儿怎麽可能长得丑呢?宝珠就是吃太多了……”
孔大玲的话还没说完,便立刻感觉到一阵寒意。
她一擡头,看到沈存粮那杀人一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存粮,你咋了?”
沈存粮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再给我提那个死娘们!”
说完,沈存粮继续弯腰割猪草,把镰刀挥舞得霍霍的,仿佛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把镰刀上。
孔大玲见状,不敢在说话,讪讪地离开了。
等孔大玲和村子里那几个妇人都走了,沈存粮才扔下镰刀,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张美丽的脸。
他的前妻,那个死去的女人,可是个大学生。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有多稀罕,人人都知道。
那会儿他还年轻,脸上还没有这麽多皱纹。
人人都羡慕他沈存粮娶了一个女大学生,可是没人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有多卑微。
自从那娘们进了他沈家,就从来没见她笑过。
他一碰她,那女人就要抓破他的脸。
好几次,他都是顶着一脸的伤疤去下地。
村里人调侃他怎麽了,他把头一低,说自己晚上睡觉不小心被家里的猫抓了。
大家都笑他:“你媳妇儿是属猫的吧?”
但是只有沈存粮知道自己有多委屈。
天地良心,结婚三年,他连碰都没碰到她。
她白得像雪一样,嫌弃他又脏又糙。
她是城里人,嫌弃他身上一股子汗水夹杂着浑浊的泥土味儿。
沈存粮自然不能把这些事情往外说,怕外人笑话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本想这麽郁闷地把这一辈子过完了,结果,大山村偏偏来了几个知青。
沈存粮记得特别清楚,其中一个白知青,细皮嫩肉的,长得那叫一个英俊。
不仅如此,白知青还会背唐诗,大谈特谈什麽高尔“司机”,据说是国外的一个文学家,还背得一手好文章。
在白知青的对比下,大山村的汉子都黯然失色。
那女人也越发瞧不上他了,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