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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双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她回了趟营帐,里头只有陈霜,却没看见许静雯。
“雯雯呢?”
“说是要去采些草药,我也不清楚她去哪了。”
许静雯那日过後,便同许琮讲清楚,不愿嫁人,只想留在军中救人,许琮被她吓得半死,一下什麽都答应了,只要她平安。
“有人和她同去吗?”
“许将军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你就放宽心吧。”
季双松了口气,伸出手,将陈霜揽了过来,“想升官吗?”
陈霜疯狂点头,“想,想死了,本来从军就是为了升官发财的,昨夜我砍了那麽多狄柔人,不得给我个伍长当当?”
季双失笑,将令牌拍在她身上,“那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陈统领。”
陈霜拿起令牌仔细查看,激动得脸都红了,“统领啊,我也算是没辜负我爹。”
她看了半天,突然擡头,“怎麽是斥候营?”
“怎麽?不满意,那给我,我收着玩。”
“去你的。”
季双盘腿坐下来,“这几日的兵,你来训,他们得跟上你的步伐,往後恶战多着。”
陈霜喝了口茶,也盘腿坐下来,“这倒不难,我在斥候营里混了这麽久,他们什麽习性我都清楚。”
“我们打掉了卓拓络的三座营,接下去就是格达亚的营帐了,陛下说,格达亚和卓拓络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陈霜点头,“不能小瞧这个格达亚,从前狄柔三十二部还未统一之时,格达亚是女君最强劲的对手,他用兵刁钻,不喜正面交锋,陈将军和他打过,败了。”
季双蹙眉,卓拓络的那三座营帐,之所以能被她打下来,是因为他没料到雯雯会用毒,瞎了几个时辰,才让她们捡了漏。
如果当时雯雯袖中无毒,卓拓络没中招,她们就没办法突袭,因为他一向求稳,若是让他带着格达亚的兵赶过来,那麽,输的人就是他们了,这样来算,雯雯也有功劳,只是许琮不让提及,或许得找个由头嘉奖她一番。
“但我们要夺回迦南城,绕不过格达亚的,他的那五座营帐,守在迦南城外,像盾牌一般,易守难攻啊。”
陈霜长叹了一口气,“而且,格达亚滑得跟条鱼一样,打得过也跑,打不过也跑,有时是诈我们的,却也不敢追,就怕他真有援军。”
“看来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只是你说他不喜正面交锋,这是为什麽?”
“据说,是因为林老将军,从前他还在的时候,狄柔屡犯边界线,尤其是格达亚,他骚扰完就跑,惹得将士们从不敢轻易睡下,老将军看不过眼,带着人直接将他打怕了,从那之後,他就更加不愿正面交锋了。”
对于林老将军,季双更加好奇了,只听过他的各种丰功伟绩,却没有办法见一次本人。
“这个林老将军,是个什麽人呢?”
陈霜从军晚,所以也不是很了解,“对于老将军,我其实也没有见过他,我从军晚,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据说他爱才如命,即便是狄柔人,只要有用他也会招募,当初也是他收回了沙越城,只是可惜了林家满门忠烈。”
“林家一个都不剩了?”
陈霜点头,“是,都上了战场,包括林将军的儿女和两个孙女,据说是还活着一个,因为找不到尸骨,所以怀疑还活着,只是是生是死,谁知道呢?”
陈霜声音突然轻了下来,“也有人说那场战役,是因为有人泄露了军情,所以才导致的全军覆灭,但是,林老将军定下的战策,只有亲近的将领才知道,所以都说是流言,不得为真。”
“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季双声音不大,陈霜还是吓得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疯了?这也敢说?隔墙有耳!”
季双静下来,万一,真是出了奸细,那那个人如今该是何等身份?若真有这麽个人,迦援城将不再是铜墙铁壁,但如果真有这麽个人,在林老将军战死後,狄柔早就夺了这座城了,都不用等到现在。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季双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瞬间跌坐在地上,捂着头,疼得说不出话。
陈霜蹲下身,“怎麽了这是?”
“头……头疼……”
她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额角的冷汗滴落,脑中像是被凿进了一根根钉子,连微弱的喘息都被扼制住了,季双拉着被褥的指关节都在发白。
片刻过後,她才像是濒死之际的鱼被扔进水中,挣扎着活过来,季双伏在地上喘气,额头细细密密的汗水,滑落下来,陈霜拽着袖子给她擦汗。
“怎麽好好的头疼呢?还疼成这样?”
季双摇摇头,她连擡起手的力气都没了。
许静雯采完药回来,看见季双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一手放在额头上,喘着气,一副快累死的样子。
“怎麽了这是?”
陈霜摇头,“不知道,好好的突然就说头疼。”
许静雯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搭在季双的脉搏上,蹙眉,“另一只手放下来,给我。”
季双听话的将另一只手伸给她,许静雯轻搭上去。
陈霜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她是怎麽了?”
许静雯摇头,“脉搏强健,比普通人要健康许多,”她又擡起手,轻摸了摸季双的额头,“都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