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叹了口气,“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我十岁破例入朝,十二岁入翰林,”原力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我样样在你之上,不过是走错一步……就一步……”
陆尧垂眸,看着他痛苦号哭,轻声开口,“我承认,我是样样不如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那天夜里,进了东宫。”
原力站起身,扭曲的脸挂满了泪痕,在阴暗的牢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有什麽错!我有什麽错!我不过是想与殿下说些事情!是我……是我故意放刺客进去的吗?!”
原力无时无刻不在後悔,那天夜里他进了东宫,即便太子的死与他无关,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可是他照样失了帝心。
若是郴王登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卫长宴,先太子最疼爱的弟弟,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清算,东宫出事之後,他像疯了一般要杀他,若非被先帝禁足,原力那会便已经没命了。
若非因为那日先帝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也不会半夜去东宫,更不会因此让刺客浑水摸鱼得了手,他更不会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陆尧的下属。
要是那日他没有去东宫,陆尧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够不到他的衣角。
他恨,自从来了岐州,他满心满眼的怨愤,恨卫长宴不惜才,恨原家做缩头乌龟不为他求情,更恨连陆尧都能骑到他头上。
陆尧依旧波澜不惊,“当初刺客入东宫,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但如今,你放山匪入岐州,帮着狄柔乱前线军心,这是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
原力笑了,“那又如何?”
他眼尾都充斥的狠戾,“若不是我,他们能在京城高枕无忧?若不是我,原家还是那个最高只有七品的小官之家,可东宫事发,他们个个都要与我保持距离,生怕被我连累,难道原家地位水涨船高不是因为我吗?”
他笑起来,“卓拓络若是事成,我便是王庭里高高在上的军师,若是不成,左不过也就是一死罢了,但原家,无论事成与否,他们都活不了。”
他蹲下身,捏着陆尧的下颌,“兵符在哪?”
陆尧摇头,“不知道。”
“你只要把兵符给我,我保证你後半辈子富贵无极,给你至高的权柄,不必在蜗居在岐州这种地方。”
陆尧笑笑,半点不信他的话,“你看不起我,恨我压着你,若是你们事成了,你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
见陆尧没有中计,原力只能威胁他:“你就不担心你弟弟的性命?”
陆尧神色不变,“他不会来的,他也进不来。”
“若是我,放他进来呢?”
“那就是他的命了,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原力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陆尧,你够狠。”
他眼里没有笑意,“那就等着,我将你弟弟绑来,看你还能这麽镇定吗。”
原力知道陆旭肯定会来,他向来算无遗策,徽州得了消息,却依旧没有派兵过来,想来是回过神来了,那陆旭无论是想探探陆尧是否反了,又或者是知道陆尧被控制住,他也一定会来。
原力站在诏狱前,“守好,尤其是陆尧。”
“是。”
“只许进,不许出。”
“明白。”
原力看了一眼应声的狱卒,“不,你没明白,我说,许进,不许出。”
“属下明白了。”
纪霖从密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夜里了。
密道连接着陆府後院的荒院,陆旭出来後,便直奔前院。
半道上却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虽然陆尧府中下人不多,却也不至于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他警觉,立刻打开哥哥房间的窗,跳进去,三步跃上房梁。
哥哥房里有根房梁,放在最尾端,形状与其他不同,躲在上面,侧躺着便难以被发现。
哥哥每晚休息前,都要绕到窗外仔细观察,见没藏人才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