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是我妈妈失踪之后,外婆太过伤心才从别的地方抱来的弃婴。
他只大我五岁,却稀里糊涂成了我小舅舅。
过去,我一直都是表哥表姐们欺负的对象。
「小预,听说你妈妈是被人玩死了,家里怕丢脸才说她失踪的。你看你,女生给你塞颗糖你都藏房间里舍不得吃,你这么缺爱,长大了也会被人玩死的。」
我的确缺爱。
甚至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
我身上所流着的妈妈的血,便是一种没有颜色的囚犯烙印。
外婆把我当成一只必须折断翅膀,却不用被呵护的幼鸟。
明明给我准备了鸡腿,也要忍着放凉了再给我吃。
明明可以帮我一次,却从来都仗着其他长辈刻薄地打压我,纵着其他同辈欺凌我。
当表哥将一整桶装修的白色墙漆从我的头上淋下时,只有沈意用袖子擦干了我的眼皮。
我不敢睁眼。
我怕瞎。
抓着沈意的袖子,在黑暗中听清了他凶狠的声音:
「你们再这样欺负小预,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可没人愿意把他当回事。
他为了我被打得一身伤,血从额头流到嘴角,到头来还要挨外婆的骂。
「早知道就不把你捡回来了,白眼狼,今天别吃饭了,你不配吃我们家的饭。」
沈意比我惨多了,他只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外婆的悲伤劲过了,他就没有价值了。
连吃饭、上学,都是看人脸色。
这样的过往,导致了我和沈意在扭曲的灰色里过分早熟,也看透了对方眼里渴望被爱的讯息。
于是——
我们像是两根被人折弯的玫瑰根茎,
用力地缠绕在一起。
将尖刺扎进对方的身体里。
以最狼狈的模样锁死彼此。
小说《烂俗小事》第四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