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从未说过你给娘娘的药瓶是瓷瓶!”谢嬷嬷幽幽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森然,随後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双手举过头顶,“这便是当日乌雅氏给娘娘的瓷瓶。”
乌雅·芸香生生打了个寒噤,随後瘫软在地上,再说不出狡辩之言。
此时,她深深後悔当初自己为什麽要用这瓷瓶装药。
这瓷瓶是成套的,一套为四只,瓷瓶上有四季的图案。
是顺治赏给额参的,意为年年岁岁,君臣相和。
剩下的三只可还收在额参的库房中,这是铁证!
乌雅·芸香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用顺治赏的瓷瓶装药送给孝康章皇後,想起她捧着顺治赏的瓷瓶,吃下里面的药时的场景。每每都会遏制不住地兴奋,得意。
这些年来,时时回味一二,她简直得意极了,甚至因为一直没有被太皇太後传召,觉得她也不过尔尔,若是她也有那样的运道,她做得肯定比太皇太後好多了。
没想到,她一直以为已经摔碎的瓷瓶会再次出现,成了她害人的铁证!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这瓷瓶是假的,我明明看见过承乾宫丢弃的杂物中有瓷瓶碎片的!”乌雅·芸香喊道,“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毒妇!”谢嬷嬷骂到,“你一定没想到吧,奴婢换了瓷瓶。”她边笑边哭,“你那时得意于自己的算计成真,一定没有仔细查看碎片吧?”她用手抹了把眼泪,看着上座的两人,“那碎片是奴婢特意找的差不多的摔碎了,替换的。防的正是乌雅氏会借机毁灭证据!”
乌雅氏此时已面无人色,只一个劲地喃喃着:不可能的,怎麽可能呢,一定是假的!
康熙仔细查看谢嬷嬷呈上来的瓷瓶:“这是御制的瓷瓶,应该是皇阿玛赏人用的。”随即让梁九功派人去查记录,看瓷瓶是不是赏给了乌雅氏。
“用皇阿玛赏的瓷瓶装上毒药,让皇额娘亲手服下,杀人诛心。乌雅氏,你很好。”康熙平静地一字一句说话,看着乌雅·芸香的眼神毫无温度。
“皇帝,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看,现在你皇阿玛赏的瓷瓶成了为你皇额娘洗冤的铁证!”太皇太後看康熙情绪不对,出声安抚,她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
不久,梁九功就回来了,确定了瓷器正是顺治赏的,一套四件,这只正是其中一件。
乌雅·芸香此时瘫坐在地上,听到梁九功的话後,她的喃喃自语停了一瞬,马上又开始自语起来。
“乌雅氏,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快将你跟孝康章皇後的说过的话从实招来!”太皇太後质问道。
乌雅·芸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破罐子破摔:“奴婢跟她说啊~”她拖了长音,“皇後娘娘,你可真厉害。你看,你害死了董鄂妃,连带着送走了皇上,你儿子能坐上皇位,你功不可没啊,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对太皇太後动手了?皇上年幼,你是打算效仿太皇太後插手朝政,还是直接外戚干政,改朝换代啊?”乌雅·芸香说完,哈哈大笑。
“毒妇!”康熙站起身,一脚将乌雅·芸香踹倒。乌雅·芸香还在大笑着:“奴婢有说错吗?只要她胆子够大,奴婢说的难道实现不了?”她爬起来,直接坐在地上,“奴婢给了她选择的,她只要把瓷瓶里的药给太皇太後吃下,她就是後宫最最尊贵的女人!结果,她自己服下了药,跟奴婢有什麽关系?啊?”
太皇太後闭上了眼睛,她没想到,大清的江山竟然差点毁在这样的人手上吗?
“可惜了你皇额娘了,玄烨,你要给你皇额娘一个公道啊!”两行清泪从太皇太後脸颊滑落,手微微开始颤抖。
康熙跪下,膝行到太皇太後身前,伸手握住太皇太後的手:“请皇玛麽保重身体,孙儿已经没了皇额娘,不能再没有您了!”
“好,好,别担心。”
“同样是“止休”,为何皇额娘与皇贵妃的症状不一样?”康熙又问道。
“当然是因为,服用与闻香的效果不一样啊,不然怎麽叫秘药呢?”乌雅·芸香笑着说,“佟家在皇上的庇佑下,果然不同凡响啊,连下得这样隐秘的秘药都被检查出来了。”她擡头看向太皇太後,“您看,奴婢没有说错吧,是孝康章皇後没有抓住机会,不然现在的朝堂是不是姓爱新觉罗还未可知呢。哈哈哈哈”
“堵上嘴!”康熙看着太皇太後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呵道。
梁九功忙拿出帕子将乌雅·芸香的嘴塞住,心说,这哪来的疯婆娘,什麽话都敢说。
接下来,康熙又问了一些孝康章皇後一案的细节,便让梁九功将人分开关押。
审了这麽久,又知道了这麽些秘辛,便是如康熙这样心性坚韧的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日益年老体弱的太皇太後。
康熙扶着太皇太後坐在暖榻上,端了新沏的茶,给太皇太後:“皇玛麽,您缓一缓。”
太皇太後接过茶:“想不到,本宫也差点被她糊弄过去了。”她拍拍康熙的手,“也是你皇额娘为人良善,有人愿意为她申冤坚持这麽多年。”她叹了口气,“是皇玛麽不好,当年没有查仔细。”
但康熙不忍心责怪,当年的情况太复杂了,太皇太後既要忍着失去顺治的痛苦,照顾他这个刚登基的孙儿,又要与辅政大臣斗智斗勇,努力维护大清皇室的正统。
她能考虑到康熙长大後会追查孝康章皇後死亡的真相,先一步将所有相关人等拘在宫中,或者说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