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三娘捋了捋头发,吃了一口酒,颇为感慨,“我们虽为谢家,但那些瞧不起人的亲戚,早就在我夫君去了那几年与我们断了。当年我儿中了探花,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亲戚,忽然如蚂蚁似的一窝一窝地登门造访,我光举着扫把赶人,就赶了半个月。。。。。。如今我儿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麽人。我们家就只剩下我儿与我了,哪还有亲戚。但我儿的婚宴,定是要热热闹闹的,你们都来,且都来啊!”
她说到这儿,喉头忽然涌出一股酸涩,又吃了几口酒。
一晃多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母亲哪是用扫把赶的人。”
谢婴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如意小馆,他将手巾递给她,轻声一笑,“谁见了你的剑不逃。”
荆三娘本是漠北人,不知与谢婴的父亲发生了什麽故事,愿意离开自由辽阔的漠北,嫁入了谢家。
漠北的姑娘,刀剑都使得,弓箭也拉得。
那帮子亲戚虚情假意寻上来时,要不是明成拉着,荆三娘说不定能将人的头颅给砍下来。
他们孤儿寡母时不曾接济过一个铜板,金榜题名时却要叫谢婴帮自己的儿子谋个差事,或是塞女儿过来给谢婴当姨娘妾室。
统统狗屁!
“母亲说的不错,本官办流水席。。。。。。届时青云县的百姓若是得空,都可来吃筵席。”
谢婴非常自觉地坐到吧台旁,给自己倒了茶。
“啊?”
“啊啥啊啊,大人英明!”
“天底下竟有这般美事。。。。。。我哎唷我那日要做工啊,我,我不做工了!”
“什麽做工,吃大人的婚宴,怕是一辈子就这麽一次,我便是在话本子上都没有见过的,我一定要去!”
这逢年过节,去邻县走亲戚,不得好好吹上一顿?
这还能老了讲给孙子孙女的,想当年,你爷爷奶奶我,是吃过那位大人的婚宴的。
沈雁回给谢婴添了一碗蚕豆饭,又配了一碟子清炖排骨与炒蒌蒿。
“谢大人,您到底贪了多少银子?真是好大的阵仗与手笔啊。”
“银子不多,养得起雁雁便好。。。。。。本官在汴梁为官两年,兢兢业业,说本官什麽的都有。说谢婴此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不计其数,就是没有人说谢婴贪财呐。”
谢婴擡眸,露出一抹清浅的笑,佯装叹气,“只是这谣言,日後偏偏要从本官娘子口中传出去了。”
“我去看看厨房的酿肉炖好了没有。”
不要脸。
谢婴不要脸。
贬官,真是人生一件美好的事。
谢婴嚼着米饭,吃了一口喜欢的人做的菜,心底偷乐。
感谢贬官。
“咱们这儿,是不是招厨子啊。”
喧嚣热闹的如意小馆门廊处,来了位捏着招聘告示,风尘仆仆的人。
“李虫?”
牛大志一口兰花豆险些进了气道,瞪着眼睛。
“你这没良心的小鬼,还知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