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将所有的回忆都引了出来,像是潮水般将她淹没。
冲进火里救人,是她陷入了回忆中身体不由自主出现的本能,眼下想起来,她还是有些後怕。
毕竟,她如今有许多家人,不可以这样不计後果。
听到了房里发出的动静,原本在院子里攀谈的几位被吸引过来。
荆三娘端着一碗米粥与两碟清淡小菜,见沈雁回醒了,忙快步走到床沿旁。
她才出去玩了一遭,还想回青云县避个暑,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这要是叫他儿子知晓了,非气得将汴梁捅个窟窿不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有人将沈雁回围了一圈,纷纷冲着她,与她一块儿大眼瞪小眼。
“大,大家,不用这样看着我吧。”
沈雁回端着米粥,带着些许心虚。
米粥温热,煮得很糯,慢慢滑入喉咙,让她浑身畅快不好,就是围着的人都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周遭充斥着一股怒意。
“雁雁,你想要吓死我们吗?”
沈锦书年岁小,但说话是几人中最老成的。她眼眶通红,眼睫处还挂着淡淡泪珠,率先开口,“是打算不要我们了,做扑火的蛾子去。”
原本比较注重打扮的沈锦书,眼下头上的发髻乱糟糟的,连书院那儿都告了好几日假,不愿意去。
雁雁成日告诉她要保护好自己,怎麽轮到她自己时,竟这样地不惜命。
“没有的事,雁雁最喜欢凤姐儿了。”
沈雁回将碗放在一旁,捏了捏沈锦书的小脸,“雁雁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雁雁哪里都不会去。”
“骗人。”
沈锦书依旧噘着嘴,反驳道,“凤姐儿才不信,眼下雁雁是尊贵的一等国夫人,便可以随便哄小孩,不负责了。”
“我不哄凤。。。。。。等,等一下。”
沈雁回抓到了重点,结巴道,“什,什麽一等国夫人?”
什麽夫人?
“雁雁,你得诰命了。”
沈丽娘将收好的诰命文书拿出来递给了沈雁回,“是一品的诰命夫人。”
手中的诰命文书为丝织,摸起来极为柔软,由五色丝线织成,色泽艳丽,富贵异常。
这是极大的尊荣。
可,沈雁回当场哭了。
“母,母亲,谢婴,谢婴他出什麽事了吗?”
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丝毫停不下来。
她不断抽泣着,紧紧攥着那文书。
谢婴他从前不是正三品吗?就算回去官复原职了,也不可能一个多月升这样快罢!为什麽她会得了一品的诰命。。。。。。他他他,他是不是战死。。。。。。
沙场了?
这是,这是什麽。。。。。。
抚慰追封!
“母亲,母亲他怎麽了?”
沈雁回一下子搂住了荆三娘,几乎哭嚎。
他不是说就三个月,一定会回来的。。。。。。不会到时候回来个棺材吧?
混蛋谢婴不是说会护好他自己的!
谢婴混蛋!
沈雁回愈想愈急,一急,眼泪就停不下来。
“哎唷我的雁雁你别哭啊。”
荆三娘拿着手巾给沈雁回擦眼泪,“没事,他一点事都没有,真没事。”
“他若是没事,朝,朝廷怎麽会给我个一品诰命。”
沈雁回将那文书扔的远远的,似是在上面见到了谢婴染的血。
她从前见过前辈牺牲,他的家属。。。。。。她太懂这些了。
“真没事。”
荆三娘眼下不知是哭还是笑,只觉得她的儿子与她的儿媳妇就是一对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