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中不中,他都无所谓。
中了,当了举人老爷,钱都给娘子花。不中,继续跑他的船,钱都给娘子花。
“阿娘,爹爹说他如今半月就回来一次吗?”
沈锦书把弄着手里的干草,“爹爹他每次回来,都给凤姐儿买好吃的,爹爹能不能每日都回来啊。”
她喜欢阿娘,也喜欢爹爹,只是爹爹就白日里陪她玩,晚上总要将她赶去祖母那睡。
若是爹爹日日都回来,就有空陪着她与阿娘一起睡觉了。
布料在沈丽娘熟稔的飞针走线下被缝制成被壳,再从口子处,将鹅毛灌进去,仔细缝好。
“你爹爹跑船辛苦,回来一趟得一整日呢,哪能日日回来。凤姐儿,一会儿洗个手,帮阿娘来抖一抖鹅绒。”
沈丽娘打好几个结,再用剪子将剩下的线头剪走,她反反复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缝好的鹅绒被褥没有一根多馀的线头。
上次她就就落了一根线头。
沈锦书没事就爱抓那根线头玩,不过几日的功夫,那线头越抽越长,终于将她的小被褥给扯散了,里头的棉也随着那破了的口子往外跑。
“我来帮舅母。”
沈雁回喝完最後一口米粥,顺势帮沈丽娘来搭把手。
“丽娘,你可小心点翻,不行就让我来,你眼下可有着身子。”
陈莲将筷子放在一旁,擦了一把手便要起身帮忙。
“娘,您坐下吧。”
沈丽娘轻笑,“怎得将丽娘当作府里的小姐似的养着,我哪有这般金贵,身子眼下都大好了。”
她从前多动,身子骨原本就不差,最近的这段日子仔细喝药,一顿都不曾落下。
沈雁回给她搭过脉,也请大夫来家里瞧过,人和孩子都好着呢。
“如何不是?丽娘是咱们沈府家的小姐,我可金贵着。”
见沈雁回与沈丽娘配合得很好,将那鹅绒被褥抖动得蓬松又规整,她便放心继续做蛋饺。
陈莲做的蛋饺不仅内陷味道好,还火候把握得当,外皮金灿灿如元宝。
蛋液在锅子里头凝结着薄如蝉翼的蛋皮,用筷子擓一块肉馅,趁着边缘还残留着丝丝蛋液,将两边的蛋皮对折,轻轻按压後翻滚一圈。
她做得又快又好,不一会儿,盘中便摆满了小巧精致的金蛋饺。
“祖母,什麽时候好啊,凤姐儿要吃十只!”
沈锦书喂好兔子奔到泥炉跟前,热烘烘的泥炉将她小脸熏得绯红。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祖母做的蛋饺了。
“凤姐儿知晓眼下不能吃的,还要放锅里炖呢。凤姐儿想吃,只能吃蛋皮咯。”
“蛋皮凤姐儿也想吃。”
那蛋液里头没有任何调味,但即便是一张小小的蛋皮,也有很浓郁的蛋香味。
陈莲擓了一大勺鸡蛋液,给沈锦书做了一张足有三个蛋饺般大小的蛋皮,叫她自个儿抓着吃。
“呼呼呼。。。。。。烫!”
沈锦书小手抓着蛋皮,吹了三两下气便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好吃,祖母做得蛋饺和蛋皮,凤姐儿都喜欢吃!”
祖母做的蛋饺与蛋皮,蛋香浓郁,滋味鲜美,沈锦书从记事起就爱吃,怎麽都吃不厌。
“雁雁,祖母一早煮了荸荠,你路上与凤姐儿带着吃。”
陈莲将煮好的荸荠给二人装了一瓦罐,塞进了推车里。
荸荠最清甜的季节是为冬日。
陈莲出门买肉时,遇到了乌衣巷的周艳。
她的身子渐渐好转,如今也能下地走动。虽然她的一条腿还是一瘸一拐,但她见到陈莲时,依旧笑着打招呼。
艳艳啊。
陈莲望着她的样貌,与从前她见到时,改变很大。
“莲婆婆,竟恰好在这儿遇到您。”
周艳声音温柔,轻轻唤她一声。陈莲恍然之间,又觉得她根本没有变。
“芝兰家的荸荠新长了一茬,正好想送给沈小娘子呢。”
周艳见过沈雁回,她来过她家好多次。
听芝兰说,是她与谢大人一同破了案子,找到的她。
她说母亲很爱她。
她还给母亲挑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蚌珠。
她们明明没有关系,更不曾见过。
原来世上,竟还有这样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