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了。
再多,只会令人烦心。
“那便如此。”
他把和离书收入袖中,准备离开。
“公子是今日就去盖印对麽?”沈曦云想了想说,“我也不大清楚和离一事具体的章程,可需要我同去?我手虽然伤着,但坐马车出个门是不妨事的。”
沈曦云前世今生第一回和离,想着自己一同去是不是保险些,免得官府见人不齐不让和离。
谢成烨眼角眉梢没动弹一分,淡淡道:“不必,我亲自去走一趟便可。”
听了这回话,沈曦云心里踏实下来。
只当谢成烨此刻和她完完全全想到一处了:不做其他牵扯,赶紧结束这段婚事。
她松快地温和一笑,“既如此,我也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江州城官衙应是申正时刻下值,公子此刻去,应当还赶得上。”
怕谢成烨觉得她催促,又补充道:“当然公子若是今儿来不及,明儿依时间也成,我等着公子。”
谢成烨抚了抚衣襟,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客套话,实际内心,估计正急切盼着他立马去官衙盖印呢。
“来得及,我今日便去。”谢成烨声音压得低,听在沈曦云耳朵里像是带着一丝不耐烦。
“好。”她不敢在多话,目送谢成烨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他大踏步向前,几步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水屏风後头。
迈着稳健的步伐,谢成烨利落地推开了屋门。
他瞧见候在屋外的春和,微微颔首,顿了顿,到底挂念着屋内的状况,道:“你进去瞧瞧你家小姐的伤,要是伤口又见了血,便再去寻章典。”
春和闻言,也没心思再同姑爷道谢,担忧着匆匆进屋。
谢成烨让长安赶了辆马车去官衙,路途行进中,他想起沈曦云方才对下值时辰的叮嘱。
其实她多虑了,因着他用的身份,江州知州对他做事多有配合,也曾嘱托下属多加注意,哪怕官衙真到了下值的时辰,只要他需要在今日盖印,主印就一定能在今日落在和离书上。
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官衙今日负责值守丶商定民间契约的主簿恰好同江州知州有些姻亲关系,模糊知道谢成烨是从燕京来的人物,远远见他来,起身相迎。
“不知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主簿拱手问道。
“为和离之事。”说着,谢成烨自宽大的袖间抽出和离书,递给主簿。
主簿诧异,“呃”了一声,把文书放到桌上端详,当目光顺着文书缓缓移动,瞧见女方姓名的“沈曦云”三字,他猛然擡头。
这名,不是江州城富户沈继沈二爷家的闺女麽?
他突然想起年初城中传过一阵子,说是沈家姑娘在外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追在後头没多久就成了婚,城中许多人不看好,说沈家姑娘昏了头,这男子捡了大便宜。
可如今……
主簿想起前日家宴上知州大人讳莫如深的提点,只觉得自己似乎晓得了十分戏剧的故事。
这所谓来历不明的男子当是个有身份的,可怜沈家姑娘救了人又承受一番非议,到头来,反这郎君和离,彻底没福气享受这份好喽。
他暗自叹息一声,就按谢成烨的要求,慎重自泥封蘸取朱砂泥涂抹在官印上。
缓缓将官印对准和离文书底部,稳稳按下。
伴随着“啪”一声,朱砂香气弥漫在室内。
和离书上赫然出现一方鲜红如血的印记,在白纸黑字间格外醒目。
刺得谢成烨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