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沐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直在屋内逡巡,李之乐咽了一口口水,她轻声音问道:“王爷,妾已经换好衣裳了,不知王爷在看什麽呢?”
顾沐阳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内室的屏风,他擡眸,对上李之乐的双目,“侧妃,不知这屏风上的鸳鸯是何人所画?”
他离屏风的距离愈发近了,李之乐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顾逸飞藏身的密室正在屏风後面。
她立即避开顾沐阳的目光,不着声色地上前一步,笑着对他说道:“好像是一位民间的画师画的,妾身也不大记得了。”
为了支开顾沐阳,李之乐转移话题道:“王爷,不知您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他负手而立,目光从她的面上划过,慢悠悠地说道:“看这样子,侧妃是不欢迎本王来?”
李之乐挤出一个假笑,“王爷说笑了,妾可是日夜都盼着王爷能来凝香阁呢!”
良久,他回了一句,“侧妃这里的糯米鸡不错,近来本王正好食欲不佳,便想着来这里用早膳。”
他的话音刚落,李之乐可算是菽了一口气,还好顾沐阳只是来用膳的。
“红桃,还不快去传膳,王爷还在等着呢。”
红桃走後,顾沐阳还站在屏风那里,李之乐还是有些担心,她柔声说道:“王爷,站着累,要不过来坐会儿。”
“本王不累。”
顾沐阳的一句话把李之乐的路堵死了,她又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字画就挂在屏风後面,顾沐阳的目光正不断朝字画那边挪动。
李之乐正欲上前把顾沐阳拉过来,谁料她刚伸手,他立马侧转身子,避开了她的拉扯。
顾沐阳走到屏风後面,他的目光全数都投掷在墙上挂着的那幅字画。
“这是《蜀素帖》的真迹?”
李之乐点头,“王爷好眼力,这正是米芾的真迹。”
“米芾在世的真迹已然不多了,没想到侧妃这里竟有一幅。”
“王爷说笑了,这是妾还在闺中时偶然觅得的。”李之乐的面上颜色有些不佳。
要不是为了支开顾沐阳,她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当年她为了顾逸飞的大业同相府断绝了关系,这事永远钉在她的心里,她日夜不忘,而现在为了檀郎,她又不得不把这伤口剖开,任由旁人在上面撒盐。
果然,李之乐提到闺中之事後,顾沐阳一时没再说话,她以为顾沐阳不会再提起字画的事,可她终究是不了解顾沐阳,他是一个疯子,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他望向李之乐,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向来喜欢米芾的字帖,不知侧妃可否把这幅画取下来,本王稍後想临摹一幅。”
李之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要是现在把这幅字取下来,那字画後面的机关凹槽定然会被发现,要是这样的话,那檀郎的处境就艰难了。
李之乐一时清醒了不少,只是一会儿,她额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轻啓贝齿,伸手拂去字画上的浮沉,“王爷,这字有些脏了,要不稍後妾让人清理一下再给王爷送去。”
顾沐阳也擡手轻轻拂去字画上的浮沉,日光正足,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浮沉确实有些多,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侧妃觉得呢?”
他瞥了一眼李之乐,随後又把目光尽数後投掷在了墙上的字画上。
李之乐的肩膀不由得震了震,顾沐阳这话是什麽意思?莫非他发现了檀郎,不会的,不会的,这屋里的机关应该不会被顾沐阳发现。
“是丶是啊,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红桃进来了,“王爷,小姐,早膳布好了。”
李之乐对着他福了福,“王爷,该用早膳了。”
他又看了几眼米芾的《蜀素帖》,随後走到堂屋坐了下来。
顾沐阳走後李之乐终于舒了一口气。
膳食摆满了桌子,顾沐阳朝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菜肴,油腻的味道顿时传至鼻息处,他一时没了胃口,最後他只喝了一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