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在密密麻麻地翻涌疼痛,虽然师姐已经重新处理过了,但她毕竟短时间内失了不少血,明显虚弱不少。
等岑道的过程中,她甚至疲乏到靠在座位上睡了一觉。待收拢气力一睁眼,问岑小钧,才知岑道竟还没出来。
那记事册安静地待在她手边,相月白食指搓了又搓,心道,真的太无聊了,就看一丁点。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从她入学第一天起,自己的名字就频繁出现在岑修远的笔下——九月初三,学子相月白于子时翻墙,罚抄。
九月十一,学子相月白于丑时翻墙,罚抄。
九月十二,学子相月白于丑时翻墙,罚抄。
九月十三,学子相月白未背下《论语》,罚抄十遍,抄写时总咬笔头,于子时翻墙归监。
九月十五,学子相月白未背下前日的《论语》,于寅时归监,算了,不罚了。
……
九月廿二,学子相月白未背下《孟子》,罚抄十遍,一直在吃秋梨酥,没有咬笔头。
九月廿三,又翻墙了。
……
十月初五,学子相月白武学课与我比试,胜。栗子饼比绿豆糕剩的少。翻墙。
……
十月廿二,学子相月白罚抄《韩非子》十遍,东记的糖葫芦蜜饯鲜花果子没剩,兴堂的很少碰。翻墙。
……
其间也有其他学子的名字,罚抄罚背也有,但後面就很少写了,多是谁打架了,谁欺负人了,谁找他告状了,谁寝舍东西坏了要修了……
最多的还是她的名字。
相月白神色古怪地翻完了记事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翻墙的次数原来那麽多。
自己没把国子祭酒气死简直是菩萨保佑。
相月白不信神佛道教,但此时她真的想诚恳说一句:谢谢菩萨。
除了翻墙,岑道还记了她吃东西的偏好,虽然看起来很像随手一记……但整本册子,只有她的名字後面跟了这麽多吃食……
她蓦地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咬过笔头了。
每次去枫峦居罚抄,她待的桌案上总是摆了不同样式的吃食。
问起端坐她斜後方的岑道,他便神色淡淡地瞥一眼,说是齐司业送来的,他不嗜甜,叫她随意吃。
後来不知怎得,碟子里摆的越来越合她口味,有时候她都能在枫峦居吃到饱。
……分明就是他自己买的吧。
相月白冷静地合上册子,放回原处,绯红无声在耳根晕开。
双手平平搭在膝盖上,目视前方。
滚烫的握在她後颈的掌心。
那人极度恐惧後交织着心疼的愤怒神情。
还有暴雨中箍得她发疼的拥抱。
岑修远的“在意”太隐秘了,相月白心想,若不是昨夜实在凶险,他恐怕会一直克制下去。
不过,暴雨落下时只听清半句的“谁想只做……”
後面究竟是说什麽?
正当她努力绷直的嘴角弧度岌岌可危时,车帘被一只修长劲骨的手微微掀开。